只是在這里耽擱太久,接下來的幾天秦王都比往日更加忙碌,便好些日子沒去后宮看望妻兒。
再一次見到扶蘇,是小孩子自己從后宮走過來,闖進了章臺宮。
這其實是楚姬教他的。
因為楚姬擔憂那天的事情會叫王上不愿再見他們母子,畢竟有的時候人會刻意遠離讓自己心生愧疚的事物。
秦王數日不來,她有這樣的疑慮實屬正常。
想到后宮中還有一位夫人即將產子,到時候扶蘇就不是獨苗苗了,處境更加艱難。所以必須抓住其他孩子還沒降生的機會,努力為兒子刷好感。
秦王政聽聞兒子一路磕磕絆絆地從后宮走到章臺宮,就為了見阿父,果然心軟了。
他并未計較兒子的擅闖,小孩子懂什么呢反而親自去門口將人抱了進來,讓人取了點心放在桌案上,叫扶蘇自己吃。
他對小扶蘇說道
“阿父還有事情要忙,不能陪你玩。你自己在這里玩,好不好”
小扶蘇聽話地點頭,安靜地吃了幾塊糕點,又去外面看花草。
今日恰逢長安君成蟜入宮。
秦王政和弟弟的關系非常一般,只能維持住表面的和平。
但他們一個是沒有掌權的秦王,一個是同樣沒什么權利的王弟。就算有矛盾也鬧不起來什么,所以還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聊天。
秦王政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奪權,成蟜也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奪位。
兄弟二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幾句,氣氛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成蟜對秦王政說,相國呂不韋和太后趙姬已經答應明年攻打趙國時讓他領一支兵。他好像是來炫耀自己可以掌兵的,比傀儡秦王強得多。
但秦王政知道,這只是表象。
成蟜要炫耀的實則是他即將手握重兵,自己這個秦王做到頭了。
事情未成之前就跑來找競爭對手耀武揚威,實在是愚蠢至極。也不知成蟜是被傀儡秦王的表象迷惑了,還是他這個人就是這么沉不住氣。
無論如何,秦王政是個很能沉住氣的人。
成蟜炫耀了一波,本是想在兄長臉上看出慍怒的。結果什么都沒有,依然是一派淡定。
目標沒有達成,他很有些氣悶。告辭之后走出大殿,卻見殿外有個孩子迎面走了過來。
成蟜猜到了,這是他兄長的長子。
成蟜對于長
幼排序很敏感,他自己就是因為這個錯失王位的。哪怕他的生母貴為韓國公主,依然沒能爭過兄長。
莊襄王死得太早了,他定繼承人的時候不得不考慮年齡問題。
當時他長子才十三歲,幼子更是只有幾歲。主少國疑,光是這一點就讓成蟜一系的各種動作大打折扣。
成蟜自己認為,若非如此,他們韓系未必不能和根基不穩的呂不韋一別苗頭。
最近成蟜說動了呂不韋派他掌兵,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老對手呂不韋突然松口會不會是個陰謀或許就是呂不韋嫌棄他兄長即將親政不好掌控,想換個傀儡呢
一邊是春風得意的未來,一邊是依然油鹽不進的眼中釘長兄。成蟜不能對著長兄撒的氣在看到侄子之后,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他冷哼一聲,故意在走過扶蘇時借著袖子的遮掩推了一下。
有上次的經歷,侍者早就謹記了時刻不能放松。所以他第一時間扶住了小公子,沒有再次釀成禍事。
章臺宮這邊的危險可比楚姬宮中多得多。
畢竟這里又沒有清場過,附近到處都是樹枝花木。萬一公子摔下去被樹枝戳到了眼睛,他腦袋別要了。
成蟜見沒讓小孩成功摔跤,很不高興。
可剛才那出還能說是意外,再補一次就太明顯了。他還不想和長兄直接撕破臉皮,只能陰沉著臉大步走遠。
侍者氣得咬牙,卻不敢冒犯長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