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祖,你說,這巨陣究竟是師尊為什么樣的敵人準備的”
謝邙夜里醒了一會兒,很快又昏睡過去,怎么也弄不醒,孟沉霜和小柴胡就趁這機會給他換下沾滿血的衣裳和被褥。
孟沉霜知道謝邙的儲物袋里有大量出自兔子裁縫的新衣,但他現在沒法像以前那樣直接對謝邙“探囊取物”,只能跑上街給謝邙找衣服。
可大半夜的,還能有什么成衣鋪子開著
還真有。
孟沉霜最后是在秦樓楚館街邊,一家因隔壁需求,通宵營業的裁縫鋪里買了一套新衣。
說實話,來這店里買衣服的人向來因為某些原因樂于一擲千金,所以店內衣服用料裁剪都挑不出毛病,不可謂不精致華美,就是織錦花紋繁復了些,繡花密了些,以及顏色艷了些。
不過沒關系,反正屋子里剩下的莫驚春和小柴胡都看不見。
孟沉霜給謝邙套上了一身滿繡鸞鳳的紅衣,華貴至極,映得謝邙那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面色都紅潤了幾分。
孟沉霜饒有興致地打量他,感覺再穿上紅繡鞋,蓋上紅蓋頭,就能把謝邙嫁出去了。
但其實,他們結契的時候沒有穿紅衣。
修仙界中,那些聚族而居的世家或許還保留著凡間婚喪嫁娶的習俗,要以婚姻結兩姓之好,于是敲鑼打鼓,鳳冠霞帔,十里紅妝。
像劍閣這樣遠居世外高山的門派,則全把結契當做修士個人修道的一種選擇,不多追求喜慶。
上一個在長昆山上穿紅衣的人,還是雪夜上劍閣拜師的孟朝萊。
那日十里鑾駕鹵簿,二十八抬的玉輦,百里駐蹕,浩浩蕩蕩的火光在長昆山中綿延,像是一條游弋的火龍,盡顯天家萬千威儀。
大虞昭靈長公主一身厚重紅衣,赤狐大氅,金冠寶帶,神光煌煌,登萬級玉階,叩跪于劍閣曉黑峰守白殿前,求拜當世劍閣閣主為師。
劍閣閣主端居大殿,以一道通天劍意點化之,收其入門為閣主首徒,改姓孟,賜名朝萊。
愿得長風幾萬里,既朝蓬萊便忘塵。
而后褪去紅衣華服,改作劍閣白袍,恢復數十年未為人察覺之男兒身。
返回皇都錦上京向皇帝復命的大虞國師并不知曉,同夜,劍閣閣主門中除了首徒孟朝萊外,還多了一位抱劍童子。
不過,孟沉霜看著謝邙的輪廓分明的臉龐,覺得他即使穿上最美麗的艷紅衣裙,也還是沒法像自己那弱柳扶風,走一步咳三下的徒弟一樣,扮作女子數十載。
孟沉霜戳了戳謝邙的手臂,瞧瞧這肌肉
他到處搗亂的手指忽然被一把握住。
孟沉霜一僵,后背瞬間布滿冷汗,以為下一刻就要遇上“吾好夢中殺人”。
房門吱呀一聲,被向內推開,莫驚春說“李前輩,藥來了。”
莫驚春往這邊走時,孟沉霜嘗試著起身給他讓出位置,手指輕輕一扯,剛剛如鋼筋鐵骨般緊緊束縛住他的手掌就這么松開,放過了他。
孟沉霜退后幾步,剛以為自己可以躲開,便見莫驚春在謝邙那張肅肅如松的臉上搞出了一起慘劇。
莫驚春試圖用勺子給謝邙喂藥,但找不準位置,棕褐色的藥液淌了謝邙滿臉,連帶著披散在枕頭上的白發也遭了殃,而白紗覆目的莫驚春還茫然未覺,仍在舀藥往前送。
孟沉霜發誓,他看見謝邙額頭上的青筋凸起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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