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而有力的十指,簡直就要嵌入孟沉霜肋骨之間的縫隙中。
遠處,被謝邙劍氣嚇退的魔衛們重回崗位,大家都是墮魔,對各種或火熱、或血腥的淫行亂徑見怪不怪。
就是沒想到這訊獄督領居然也可以變得下流。
魔衛們嘖嘖稱奇時,一道灰黑色的身影自遠方雪中走來,望見銀渙殿檐下的情景,猛得頓住了腳步。
燕蘆荻身上裹著沾滿血的狼皮,玉猩刀被他抱在懷里,他剛從戰場上回來,與落罔同行,正要往銀渙殿向魔君稟報戰況。
可魔君、魔君還有謝邙
謝邙在做什么
尊上才死了多少年,他就這樣主動和別人歡好
荒淫無度恬不知恥
燕蘆荻懷里抱著的刀發抖震響。
一邊的落罔見到孟沉霜和謝邙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低沉的目光忽然亮起來,轉瞬就想跑上前去跪倒在魔君腳下。
如果可以,加入他們也是好的。
燕蘆荻一把抓住落罔的衣領,像是拉瘋狗一樣把落罔拉回來。
落罔摔在他腳邊,還掙扎著想往那邊爬。
“你你”燕蘆荻拿他也沒辦法,但更不想去見謝邙和魔君兩個光天化日之下行厚顏無恥之事,“算了,你現在去稟報魔君,我就不去了。”
燕蘆荻一松手,落罔就連滾帶爬極為興奮地沖上前去,燕蘆荻閃身到墻角藏住身形。
只見落罔將將要撲上窗沿時,謝邙回身一腳把他踹成球滾下長階。
那魔君被謝邙抱在懷里,兩人又吻了吻,魔君這才進正殿議事,謝邙則離開銀渙殿,去往另一座宮殿歇下。
燕蘆荻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忍不住一拳砸在墻上,磚石登時爬滿龜裂。
哪怕反抗一下,
,
嘗試著壓下心中的氣憤,轉身返回骨花閣。
然而胸膛里仿佛永遠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熾熱濃烈的情緒沖刷著內心,使燕蘆荻隨時陷在一種極端的暴烈脾氣里。
這團火也曾短暫地平息遺忘過,在劍閣,在太茫山,然而只需要一點火星子,便能讓它重新燃成滔天大火。
他前往八隍野平定天魔禍亂的幾天里,這把火催使著他將無數天魔頭顱斬于刀下。
魔域夜色深沉,但魔族鮮血滾燙,震天的喊殺聲中黑紅兩色魔氣糾纏廝打,竟好似又一場大火。
到最后,燕蘆荻幾近靈氣耗盡,破損的經脈陣陣作痛,他撐起沉重的身軀,機械般收割天魔性命,試圖用血色和痛苦掩蓋心頭悲鳴。
他無休止地殺戮,就好似當年孟沉霜手起劍落,雪光閃過,斬殺無數邪魔,救下只有十四歲的少年。
現在少年歷遍春秋,可往昔一如跗骨之蛆。
那燒透了故里晴川的血腥烈焰時時重現于燕蘆荻心頭,幽魂不散。
他坐在骨花閣冰冷的銅椅上,望著門外稀疏淺薄的日光,試圖拂卻回憶,然而浮上心頭的卻又只有魔君與謝邙的身影。
少年胸中氣血翻騰,哇地吐出一口帶著碎肉的血。
燕蘆荻盯著地上的血末,癸璜一百零五年燕家大火中橫飛的血肉難以抑制地重又浮現眼前,在冰冷的空氣中化作朦朦朧朧的虛影,秾艷奪目。
晴川燕氏,中南玄門大家,綿延千載。
山渚清雅秀美,瓊館煙輕,錦繡成堆。
然而一夜之間,數千高階天魔攻破燕氏家宅,屠盡族中全部八百人,又燃起大火,將整個燕家家宅化作一片火海廢墟。
滔天大火同浮萍驚鴻劍影一起燒進少年的肺腑,從此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他要上長昆山劍閣學劍,他要為報燕家滅門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