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拂袖一揚,祠堂大門洞開,屋中一列列牌位在狂風中猛顫。
裴新竹幾步進去,找到裴新鳶的牌位,供在幾案上的命魂雙燈,滅了。
裴新鳶的魂魄已經完全消散,入幽冥九泉去了。
誰是誰
裴新竹站立不穩,控制不住地后退。
“裴新竹真以為成了天尊便了不起了嗎裴氏祠堂不是你能亂闖的地方”裴氏現任家主裴有憫的怒喝在他身后炸開。
裴新竹渾渾噩噩地轉過頭。
裴有憫看著他這副樣子,怒火更甚“瞧瞧你自己,當年我怎么會押注在你身上”
裴新竹雙目爬上血紅,心口痛得如同撕裂,某種孿生子間隱隱的指引在生死之間爆發出來。
他跨步越過裴有憫,半字不答,徑直御劍而去,掠過海崖桐都,尋向心痛所指引
的方向。
復仇的熱血沒能澆熄燕蘆荻心頭的熊熊大火,他再一次持刀攻向下一人
刀氣直指孟沉霜后心。
他腦海中一時警鈴大作,立刻撤身格擋。
鏗
玉猩刀與浮萍劍第一次錚然相撞,震得孟沉霜虎口發麻,青瞳中翻上不可置信的波濤。
燕蘆荻被命魂煞和心魔障控制著,根本無法理智思考,孟沉霜用劍撇開他的刀,上前一步旋身撤至燕蘆荻身后,一臂過去把他環住,死死壓緊他的胳膊,幾乎像拔蘿卜一樣從水里拔了起來。
燕蘆荻逃脫不得,只能在孟沉霜臂彎里張牙舞爪。
被他一刀殺死的裴新鳶滿目震悚地倒在水里,一股疑慮卻像支快箭,從暗影中直撞入孟沉霜的大腦“蕭大人她怎么會叫你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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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邙斷然道,“你還記得最開始閃過的海面嗎”
孟沉霜疑道“那不是一條向東流的河嗎”
“這個畫面和更多的著雪青衣的裴氏子弟連在一起,是她關于故鄉桐都的回憶,所見到的水面是蒼量海。但她記憶中的蒼量海,的確更像是一條河,親眼見過海的人不會犯下這種錯誤,除非,這根本不是她真正的記憶。”
謝邙的話一出,孟沉霜忽然抓住了印象里怪異的直覺,越過燕蘆荻的肩頭與謝邙對視“在回憶里,她從沒像其他靈官一樣進入墓室被起尸殺死,但是墓室里落了四塊銀絡,卻只有三具靈官尸體,還有一具去了哪”
“那便問問她。”謝邙凜然語落,十指瞬間結出繁復鑷魂攝魄術訣印,光射電閃打上裴新鳶額頭,要搶在魂魄離體消散之前追查她的記憶到底因何異常。
鑷魂攝魄術起效,孟沉霜問“如何”
謝邙的眉心卻猛然一蹙“她根本沒有魂魄,這具身體里剩下的全部都是怨魂煞。”
“剛死之人不會立刻變成怨魂煞,怨魂煞更不可能還保留著記憶。”孟沉霜聲音一沉,俯身去檢查水中的尸體。
仔細一看,一股淡淡的天上都神力氣息繚繞在她身上,裴新鳶的軀體還未徹底變冷,沒了呼吸與心跳,的確是剛剛才死去,皮膚血肉都還保持著彈性,不是什么起尸的偽裝。
可剛死去不久的亡魂最多變成厲鬼,不會立馬成煞。
忽然之間,孟沉霜在她頸后碰到一根冰冷的金屬物,他眉頭一凝,把尸體翻過來,發現裴新鳶的頸椎骨上赫然釘入了一根漆黑長釘。
“定魂釘。”孟沉霜按住長釘,“這東西只能用在尸體上,使死者魂魄永困于之中。裴新鳶必然早已死去,有人往她的尸體里打了定魂釘,阻礙魂魄轉生,逐漸生出了怨魂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