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耶山他”裴汶深吸一口氣,“此子鷹視狼顧,不可相交。”
“你既不想見我與他往來,那就早日尋到謝邙蹤跡,我還有一筆賬要同他算”
“我”裴汶沉默半晌,“容我去問霧失樓,他們消息靈通。”
霧泊之側,春寒料峭。
癆死生問到了自己想問的事,又發泄了一通百年來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怨恨凄厲,冷靜下來后,摸了摸花白的頭發,又去燕返居中檢查病人情況去了。
謝邙沒有攔他,徑自返回伏雪廬中。
剛一推開門,便見床榻上那雙青瞳飛速閉緊,青瞳的主人錦被一拉蒙住頭,假裝陷入夢鄉,什么也沒聽見。
可剛才謝邙出去時,怕孟沉霜熱,從沒給他蓋上過被子。
這一通欲蓋彌彰讓謝邙開門的動作頓了頓。
他緩步走到床沿坐下,短短的路程無端耗費許多光陰,謝邙俯視著孟沉霜,又靜默了片刻。
孟沉霜的臉此刻就在謝邙腿邊,每一份灼熱的呼吸都清晰可感,不一會兒,汗珠就順著鬢發滑落。
謝邙伸出手,本想給他擦汗,卻在中途忽然換了個方向。
他拉住錦被邊緣,嘩地一扯,淡碧色錦被瞬間被掀開,帶起一陣涼風。
冰涼的氣息觸及肌膚,孟沉霜猛地睜開了眼,一下子對上謝邙注視的目光,冷不丁打了個顫,隨后立刻反應過來,伸手扯過被子往床里面一滾,厚厚的錦被瞬間把他裹成一長條春卷。
只有上半張臉露在外面,雙眼警惕地看著床邊坐著的人。
謝邙居高臨下與他對視,面色中帶著深沉與不解。
隨后,孟沉霜頂住這高大身形帶給人的壓力,伸出手抓著被子一拉,把錦被最后一點邊角從謝邙手里搶了回來。
“你做什么”孟沉霜甕聲甕氣。
謝邙第一次見孟沉霜這樣耍無賴似的不高興“我看你熱,還是別把自己裹著了。”
“不要。”孟沉霜又往床里面縮了縮,濃睫仿佛撲閃
著潮濕的水汽。
當真是不尋常。
他俯下身問,陰影伴著藤蘿花影一起籠罩住孟沉霜“很不高興因為我”
dquoheiheiheihei”
“哪疼我幫你揉揉。”謝邙說著直起身,又打開藥油瓶子。
孟沉霜看著琥珀色的油脂在謝邙掌心堆疊,回憶起那長而有力的手指粗糙的觸感,整個人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張目結舌“你還要揉”
“你不是說痛嗎”
“你弄太多次了,脹著痛再來,不是只會更痛么”孟沉霜咬著牙啟齒。
謝邙搓熱藥油的手停住了“你的意思是說”
那話將要出口時,孟沉霜蹬了謝邙一腳,謝邙只好俯身貼到孟沉霜耳邊,用微不可聞地起身詢問孟沉霜說得是否是他所想的那樣。
不知是熱還是惱,孟沉霜臉頰桃花似的泛紅,張口咬在謝邙下頜上,留下兩排鮮明的牙印。
疼痛讓謝邙的眉輕蹙了一下,但他任由孟沉霜撕咬,動也不動。
原來僅僅是這樣,孟沉霜便覺得痛了嗎那過去他豈非是
好似有一截冰錐驟然釘進謝邙的頭顱中。
以前孟沉霜醒來后,從不跟他聊這些,更很少說什么感受。
現在這樣是因為墮魔之軀取代了無情道么
可是
謝邙漆黑的眼珠轉向孟沉霜,望進一片朦朧霧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