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來,他們的動作都很小心,畢竟要是無緣無故毀壞了別人死后長眠之所,實在有違良心。
可門中景象卻叫孟沉霜的手陡然頓住了。
珠玉滿地、金銀耀目倒都算不得什么,畢竟昭宗是盛世帝王。
只是那漆金嵌玉鏤花的棺床上
“只有一具棺槨”孟沉霜蹙眉疑道,“是我們預料錯了嗎”
他往前一步踏上玉階,朝那山巒般寬闊厚重的天子梓宮走去。
咔
寂靜的玄室之中忽然響起一聲詭異的石頭碰撞聲,孟沉霜腳下一空。
剛剛踩上的玉階忽然陷了下去,像是有什么機關。
他收腳撤身正要后退,周身魔氣涌動著,隨時準備防范回擊,然而來得不是什么萬箭齊發,眼前半空中竟忽然憑空開出了一道巨洞。
巨洞之內黑暗盤旋,刺骨陰風大作,根本不像人力所未,而是直接通向另一個空間
陣陣狂風直接把孟沉霜給拽了進去
“阿渡”謝邙面色一變,抓住孟沉霜在風中翻飛的衣袖想把人拉回來,可那黑洞吸力太強,直接把兩個人一起扯了進去
孟沉霜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好似被扔進颶風里滾了一遭,耳邊腦中嗡嗡作響,辨不清東西南北。
最后終于落地撞上什么地方時,整個人在地上連滾了十幾圈還沒止住,直到有一道莫名的力道踩住了他的衣擺,才終于堪堪停住翻滾。
睜開眼睛一看,發覺自己竟然停在一處水岸上,半邊身子懸在外邊,差點落水。
可這水是幽綠色的。
水中一顆顆慘白的頭顱臉朝上,順著水流向前漂浮,他們或哭或笑,或睜眼或閉目,像是無數斷了根的蓮蓬,空無所依。
這是什么地方
孟沉霜猛地回過頭,望向自己衣袍被壓住的方向,一柄冰冷的長戟猝然映入眼簾。
長戟的主人屹立在幽光暗影中,雙手握住戟身,而他身后的另外一雙手,還拿著鋒利的刀劍與長
鞭。
而他的臉蓋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銅面具。
兩只眼睛穿過面具的孔洞,血淋淋地俯視著孟沉霜。
人間江南已是春末花落時節,極北魔域里的風雪卻仍呼嘯如刀割。
孤鶩城中落下的血卻在長街烈焰灼燒的高溫中,化成暴雨落下。
天魔族的殘暴將士自東方花不注澤而來,長驅直入八百里,在天魔王阿耶山的帶領下,沖破魔君燃犀在東面布下的防線,直搗魔君老巢。
好不容易重新規劃建起的孤鶩城再度淪為火海,慘叫聲比雪風的嘶吼還要凄厲。
一片漆黑的點墨山上也陷入兵荒馬亂,墮魔衛兵們與天魔兵殺在一處,吼聲整天,血流遍野。
有些墮魔衛兵自始至終沒有感受到魔君燃犀的血脈召喚,整個人已經被天魔族嚇破了膽,直接跪地求饒投降。
天魔士兵獰笑,抬起骨刃,一刀便砍了墮魔頭顱
凝夜紫宮中的墮魔們被打得人心渙散,早就各自收拾包袱四散奔逃保命。
唯一人手握雙刀立于銀渙殿外,阻攔不斷逼近的天魔王阿耶山。
阿耶山身高八尺,魁梧如山,鷹鼻鷂眼,額上天魔犀角翹如鉤月,環著鐵蒺藜樣的飾物,渾身浴血如猙獰猛虎,步步向前踏去,嗤笑道“落罔啊,你就這么喜歡在燃犀腳底下,當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