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天尊若是不信,那便去孤鶩城頭親眼看看,”阿耶山嗤笑一聲,“要是沒殺死他,怎么阻擋得了那些被召喚出來群起而攻之的墮魔”
裴汶沒說話了,轉而由裴從雪問道“阿耶山殿下,天上都與天魔族此前已有盟約,只要天魔族不侵犯人界與修仙界,天上都便不會與天魔族開戰。天上都向來信守承諾,如今殿下想要什么樣的新盟約”
“我此行來,是想請裴家恢復送裴氏子弟到天魔族為質的舊例。”
裴從雪的目光冷了冷,他望了一眼裴汶,后者卻只垂著眼簾。
阿耶山追隨著裴從雪的目光,繼續道“如此,天魔族與裴家數百年的信任也可繼續傳續下去。”
裴從雪嚴肅了許多“殿下,裴家之所以停止送族中子弟往天魔族,其原因你并非不知。五百年前,裴氏主家的質子橫死天魔都城長極,死狀凄慘,裴家從沒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當時裴氏家主念在殿下剛剛喪父繼位,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心生不忍,才沒有發兵攻打花不注澤,如此仇怨未了,天魔族于我裴氏,談何信任”
“此事因我那父親阿律多而起,我已經將他殺了,也算是為當年的裴家少爺報了仇,雪首尊還要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嗎”阿耶山垮下臉時,簡直像一頭令人恐懼的巨熊。
“有傳言說,當年裴家少爺是因為沖撞了天魔族先王阿律多的寵妃,而被阿律多處死,”裴汶道,“質子入天魔族,弱小無助,算是把命交到天魔族手上了,可天魔王卻任意打殺,是以根本沒把裴家放在眼里”
“和什么勞什子寵妃沒關系”阿耶山慍怒。
裴汶搖開折扇,笑道“看來殿下還是知道一些真相的。”
“我父親性格陰晴不定,始終不喜那裴家小子,一怒之下動手了結了他,二位要是還想報仇,我把阿律多的尸骨全扔進冰沼里去了,你們盡可以去尋來鞭尸”
裴汶看了一眼裴從雪,裴從雪閉目嘆息“許是裴氏子弟與天魔族無緣”
裴汶插入道“說到這緣,要重送質子也并非不可,只得找個合殿下眼緣的,免得又沖撞了人,丟了小命。”
“汶天尊什么意思”
“裴氏子弟眾多,大都住在桐都,不知可否請殿下上桐都,和那些年少的孩子們見一面,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再帶回長極做質子。”裴汶向他拱手,“雪首尊意下如何”
裴從雪“這如果阿耶山殿下愿意下榻桐都,倒也是個辦法。”
裴汶又道“從來都只有裴氏子弟去天魔族,還沒有天魔族來見過桐都風光,正巧春末,桐都里的桐花都開了,殿下若賞光,也可一觀美景。”
許久,劍拔弩張的氣氛逐漸平息下來,阿耶山一揮手“那便去吧”
約定好桐都相會的時間,送走阿耶山后,裴汶向裴從雪拜別,說要回輯案臺處理公務了。
裴從雪叫住他,給了他
一瓶藥,說,算是歉禮。
裴汶回到輯案臺后才打開藥瓶,他以為是什么接骨療傷的丹藥,放到鼻尖一嗅,卻發覺是用來凝神安眠的靈丹。
凝神,安眠
裴汶把藥瓶往桌上重重一方,瓷瓶登時四分五裂,瑩白的藥碗滾了滿桌。
如今之勢,叫他如何能成眠
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生了半晌的悶氣,復又睜開眼,坐直腰,找了個新的瓷瓶,把丹藥一顆一顆地撿了回來。
裴從雪也是主家血脈,生來便被寄予厚望,其手中的資源家底,不可謂不殷實,隨手給出的這瓶靈丹,放到外面去少說一百靈石一顆。
裴汶把丹藥收好,準備盡快送去賣了,換點靈石,好買些別的法寶,為之后的事情做準備。
他思索片刻,把自己儲物袋里的法寶往外倒了倒,雖說寒酸,但幾百年里還算攢了些東西。
裴汶挑了件軟甲穿在里邊,又翻出不少防御和攻擊符箓隨身揣著,重新整理好一切后,摸出了一面銅鏡。
銅鏡面如云霧,一晃眼照不清人臉,但隱隱散出的力量卻讓人一看便知是件上品靈器。
裴汶嘆了口氣,這把裴新竹給他的通云鏡放到月迷津去賣,也是有價無市。
他輕念咒語,鏡面上云霧散去,顯出裴新竹的身影。
“何事”裴新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