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孟沉霜繞著念陵,嘗試了上百種陣法和靈器,都無法完全壓制住墓中不斷涌出的怨氣。
因擔心謝邙再看棺中尸骨,又要生出心魔,孟沉霜把他按在小畫舫中,畫了無數護身護宅的符紙,交給明覺觀,讓李懸觴手下的人分發到各處,盡可能避免怨氣傷人。
但這辦法無法長久,而且怨氣仍在侵入龍脈,必將攪擾大虞氣運。
近日來朝堂上的一片混亂,總讓孟沉霜隱隱覺著不只是人禍,還是國朝氣運之變。
孟沉霜從念陵出來,反手合上墓門,再一次無功而返,唯一的收獲是將那棺槨上原有的符咒法陣全部臨摹下來,準備帶回去研究。
下了返枝山,再往南走一小截,便有照桑河金波粼粼的淌過,一艘精巧的畫舫停在水邊,隨著涼風輕輕搖晃。
孟沉霜跳上船舷,走進舫內后頓覺涼風襲來,神清氣爽。
尚且只是春末夏初,孟沉霜的墮魔之軀便已經有些熱得受不了了,謝邙于是取出剩余的神冰玉,放在瓷缸里用扇子招了風,給他納涼用。
不過今天,謝邙把扇子放在一邊,手里擺弄著一圈金屬片,神思嚴肅。
孟沉霜走過去,喝了口冰茶,問“這是什么新的靈器嗎”
“不是。”謝邙道,“這是我在李瑾記憶中所見之物,出自蕭緋之手,他把銅片組合在一起,一轉便可送出涼風。”
孟沉霜眨了眨眼“風扇”
“似乎是叫這個名字,但我按照圖樣削制了銅片,組合在一起,卻扇不出風來。”
孟沉霜沉吟片刻,風扇的原理不難,只是需要力量驅動,謝邙怎么會沒有組裝成功呢
“你把銅片拼起來,讓我看看。”
謝邙于是把四片銅片按照風扇的模樣組合在了一起,孟沉霜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你不能把所有葉片放在一個平面,把它們傾斜大約三十度排列。”
“三十度”
“”孟沉霜直接上手給葉片換了個角度,“一種角度計量方式。”
“蕭緋也常用。”
孟沉霜抬起眼簾,便對上謝邙審視的目光“我猜,對我和蕭緋來說,六百年以前還不算一切的開始。只是在那之前的事情,我大多不記得了,不過倒還記得風扇。”
孟沉霜把葉片安上謝邙準備好的座架,謝邙不再追問,往座架里放了塊靈石,靈力驅動風扇轉動,送來神冰玉冒出的陣陣寒氣。
然而孟沉霜還不滿足,直接把瓷缸里的燈籠大小的神冰玉抱進懷里,往床幃錦帳中一倒,疲憊地長舒一口氣。
謝邙還坐在窗邊,對他說“剛才辰華公主遣人來,請我們去一趟明覺觀,說是有事相商。”
“現在嗎天就要黑了。”
“現在。快要入夏,天黑得更晚了,各方怨氣還要再過些時辰才會現身作祟。”
“那就走吧,”孟沉霜抱著神冰玉在床上滾了一圈
,“總歸一會兒也要入城。”
言落,外面的紙片人船夫動槳劃船,順著照桑河而下,進入高聳城墻包圍著的錦上京。
下了船,孟沉霜和謝邙策馬至明覺觀,入內時便有幾個衛侍迎上來,引他們繞過神京機策署碑,前往光塵殿。
謝邙把新畫的符紙交給其中一人,讓他們照舊分發,驅散怨氣邪祟。
光塵殿中立著一道紅衣背影,裙上芙蓉繡金,高髻明珠環繞。
可這個女子看上去瘦骨凜凜極了,不像李懸觴那般多幾分英氣有力。
而且也不見聶肅芳守在近旁。
這是誰李懸觴身邊的某個女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