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山英把手指送到裴汶的犬齒之下,按著那小小的尖峰咬開它。
裴汶茫然地照做了,腥甜的血液在舌尖散開,又迅速滑入喉中,某種溫和的力量隨之擴散,慢慢撫平了裴汶渾身的傷痛。
狻猊為吉獸,其血可療傷。
“你是人族你叫什么名字”仇山英問。
裴汶張嘴松開他的手指,呆呆如實答道“裴、汶。”
后來,裴汶時常偷偷溜進金宮看仇山英,一開始他不明白為什么每一次仇山英身上都有傷,直到某次撞見阿律多用他那錯山鞭將仇山英幾乎打了個半死。
仇山英從來不會尖叫,只有喉頭泄出的痛呼和喘息,也從來沒有恐懼與仇恨的神色出現在他臉上,有的只是痛苦與疲憊,慘憂而艷,絕絕傲骨。
阿律多見此更為興奮,又拿起一根木棍往仇山英身上打,砰砰巨響讓躲在柜子里的裴汶嚇得渾身發抖,手腳冰涼。
等阿律多打斷了這更木棍,終于盡了興,轉身離去。
天黑了,裴汶終于能確定阿律多不會再返回,跌跌撞撞地沖到金籠前,跪在地上驚恐憤恨地哭泣。
仇山英碎了許許多多的骨頭,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身上披著一件金絲銀縷的華美衣袍,是阿律多來時拋給他的,仇山英上回的傷還沒有好全,但阿律多一定要他穿上這身衣服,再用長鞭棍棒打破這華服,在仇山英身上留下無數傷痕。
“山英,我帶你走,我們逃走好不好”裴汶幾近崩潰地抽泣。
仇山英輕輕偏過頭,看見裴汶臉上紫紅的巴掌印,緩緩道“裴玨又讓人打你了你要學會躲開。”
裴汶聽著仇山英的話,一頭撞在這金光熠熠的黃金牢籠上,哭得更厲害了。
仇山英向少年人伸出手,可他手臂上的骨頭被打斷了,只能勉強在地上滑行“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裴汶趴到地上,臉貼著地,讓仇山英的手能夠碰到自己。
仇山英撥開裴汶臉上的淚水,又把指尖上的血喂到裴汶口中。
“我們逃走吧。”裴汶哽咽。
“我們逃得掉嗎”仇山英問。
裴汶閉了閉眼,五百年后的海上風雨在山洞外呼嘯,仇山英安靜地伏在他的膝頭。
“總而言之,我想了些辦法,用仇山英的存在挑撥天魔王父子,引誘阿耶山造反弒父,天魔王宮一片混亂,裴玨等人得到了我傳過去的假消息,以為阿律多還沒死,而阿耶山是亂臣賊子,按律當誅,便和阿耶山的人爆發了沖突。戰斗中死了很多人,裴玨被護著出逃,想逃回桐都,最終在路上墜崖而死。
“而我則帶著山英趁亂出逃,阿耶山造反的一大原因就是為了他,絕不會就這么輕易放過我們,他派人一路追殺,我們差點死在半路,卻意外被裴練鷗救下。
“但天魔王的力量終究不是我們兩三個小孩能敵得過的
,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加上山英重傷瀕死,裴練鷗勸我把人帶回桐都,請裴氏庇護,這樣一來,阿耶山至少不敢明搶了。
“大人,你既見過練鷗了,大概也能知道他是個良善之人,而且他當時年少,不清楚我和裴玨的仇怨,也不清楚裴氏內部的腌臜,仍對這天下第一大世家抱有期望,而我也是
“我想著自己是旁支子弟,不受關注也算是在情理之中,那裴玨的兇殘性格可能只是他個人的原因,其實也有練鷗這樣出自主支又正直溫良的人在,而且練鷗極受器重,被當做未來首尊競爭者來培養,未必不能說動族中長老們出手相救。
“我們便帶著山英去了,長老們見了山英,又聽說他是狻猊神獸,一口應下說愿意為他療傷,也愿意收留他在裴家,避過天魔族的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