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霜要死了。”
此話無異于晴空驚雷爆響,燕蘆荻瞬間跳起來“謝仙尊,這是什么意思”
應商也愕然“徐大夫不是說傷口都在愈合了嗎”
“明帝之事,你們大致知曉,那日飛鷗島一戰,裴桓奪走了明帝神元,沒有神元,沉霜無力維持神力與神魂,正在不斷消散,我不知道還剩多少時間,”謝邙說得很快,“只有把神元奪回,他才能活,但文帝為神明,極難應對,我需要這把劍。”
“是謝仙尊需要,還是劍主需要”應商質疑,“單是一把浮萍劍,如今就只有劍主和仙尊能拿得動,若斷蓬神兵重鑄,恐也無他人能用。
“而那時仙尊即使僥幸未死,也無力持劍,唯有劍主可操持這把斷蓬,可他若是不愿意謝仙尊為之付出巨大代價的斷蓬劍也只是一把廢銅爛鐵。”
“你我修仙者,剖一節骨頭、爛半邊腦袋或是斷幾節手腳,都不至于危及性命,最多不過是不良于行,修為跌落,應道友不必擔心沾染人命或冤魂厲鬼。”
應商只道“謝仙尊你這是在拿命逼他,劍主恐怕會與你生出嫌隙。”
“又如何”謝邙看著應商,“不殺文帝,沉霜必死,天地亦將傾覆,民不聊生。”
“他要死了,你卻還要逼他嗎”應商反問,“天地生民,他
費心救過了,只是沒能成功。他自己能放下這心結,不是很好嗎我輩身與名俱滅,不費江河萬古流,何苦替天地愁那天崩地裂。”
他放不下。55”
“何出此言”
謝邙按住幾案“他若是放得下這一切,就會愿意活著。如今他醉生夢死、放浪形骸,不過是為求速死,以作失敗后的自懲自罰。”
“就一定要這把劍嗎”應商再次問。
“沒有別的辦法。”謝邙道,“二位難道沒有察覺近日來世間靈氣不斷變得稀薄嗎若不盡快殺死文帝,只恐生靈涂炭,回天乏術了。”
“盡快”
“現在就抽骨。沉霜不愿動手,我們便自己來。”
“謝仙尊你”應商話音未落,燕蘆荻便張圓了雙瞳,眼睜睜看著謝邙毫不猶豫地反手剖開了后頸皮膚,手指探入血肉之中,試圖握住自己的骨頭。
可這畢竟是頸骨和脊骨,聯系著全身動作,一旦受傷,謝邙便無法自由控制自己的動作,更不要說自己動手用力把自己的脊骨抽出來。
他緊咬牙關,鮮血轉瞬落了滿地。
應商只覺謝邙必定是瘋了。
可事已至此,他們除了陪著謝邙發瘋,還能做什么
“謝仙尊你先坐下,我來吧,我來吧”應商話說出口,卻緊跟著生出幾分悔意,然而謝邙已經背對著他坐下了。
在把手伸向謝邙頸骨的最后一刻,應商還在猶豫。
自己是該拔骨,還是借此機會一掌將謝邙打暈,捆結實了送回伏雪廬去,讓浮萍劍主把這瘋子看緊
斷蓬劍劍首與劍格均為銀鐵質地,其上雕琢異獸異花,劍柄則黑潤似玉,劍身尚隱沒在血肉肌理之中,不可得見。
應商粗糲的手指觸及銀色劍首,忽然金光乍現,一股爆破般的巨力在謝邙身后轟然炸開,轟隆巨響如雷,直把應商掀翻出去。
燕蘆荻上前去接,卻被這力道一并推得連退數十步,和應商一起撞碎了墻角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