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羨魚靠著別南枝的肩,先是看向了謝邙“謝仙尊,你也受了許多傷,先療傷吧,我來照看沉霜。”
“我無礙。”謝邙道。
別羨魚虛弱地笑了笑,也不拆穿他,只是自己扶著床桿,坐到踏腳上,借床沿支撐住自己,對別南枝說“鵲音,去給謝仙尊瞧傷,他說無礙,那你自己應該能解決。”
別南枝點點頭,挪到謝邙那邊去,左右看了看,鼻尖輕嗅,然后開始扒謝邙的后領,他身上最重的
傷似乎在后頸上。
謝邙任由小別大夫擺弄自己,目光卻始終落在孟沉霜臉上。
別羨魚抬手去給孟沉霜把脈。
這幾日里,別南枝給他重新接好了腕骨,修剪梳理了頭發,又換了身柔軟親膚的衣物穿著。
多年來的折磨使別羨魚瘦削消沉了許多,身體虛弱,修為更是不進反退,唯有一身醫術不敢忘,時時在心中默誦。
他越是給孟沉霜診脈,越是眉頭緊蹙,表情沉郁得快要凝成墨色。
謝邙“別醫君,你知曉沉霜本是明帝,前幾日在南海飛鷗島,文帝裴桓奪走了他的神元,如今他的神力和魂魄都在不斷消散,如果不奪回神元,就算醫好了他身上的所有傷,也無濟于事。”
別羨魚偏頭聽脈思索“有人給他用了龍角入藥”
謝邙“沉霜從桐都鳳凰臺中救了只狻猊出來,他把自己的兩支九百年龍角割下來給了沉霜,這些藥可以治外傷,我們又找了些別的靈藥給沉霜用。”
別羨魚抬目看了他一眼“幸好。否則他現在就該魂飛魄散了。”
謝邙一怔“何意裴桓一劍刺穿了沉霜的心口,但沉霜沒有心臟,我們以為那一劍殺不死他。”
“或許吧。謝仙尊,你可知還記得自鳳雪生以后,天上都每一位首尊都只做一任,也就是兩個甲子,在那之后,世人便基本聽不到他們的消息了。”
“是。”
“這是因為,每一任首尊的軀殼都是文帝裴桓神魂的容器,而凡人的軀體實際上根本無法承載神的力量,世間紅塵會消磨神仙的神力神魂,神力神魂神元實際也會磨損凡人軀殼,
“做過容器的裴氏天尊也因此大都年歲不永,否則裴桓始終用同一個軀殼,豈不是更方便,他沒這么做,不是因為不想,而只是因為做不到。
“沉霜也是同樣,雖說這幅軀殼不同于真人,但神力消磨和過多的傷損也會導致軀殼逐漸崩毀,到如今他已經開始燃燒金丹來維持軀殼了,你們都沒有發現嗎”
“沒有”謝邙腦中嗡然一聲,“別羨魚,快治好他,快治好沉霜金丹可以用來維持軀殼嗎若是需要,就把我的拿去。”
“那還不若用我的金丹,”別羨魚道,“左右我如今的樣子也快是個廢人了,渡劫期修士卻世間無幾,來日與文帝再戰,需要你與沉霜并肩。”
“用我的”一直沉默的顧元鶴忽然上前一步,“現在這顆金丹,本來也不屬于我,不如直接剖出來。”
“我”別南枝剛剛呢喃著開口,就被別羨魚瞪了一眼,他嚇得脖子一縮,狐貍耳朵和尾巴都控制不住地蹦出來了,可他還是堅持地說,
“我,那個,就是嗯謝仙尊當年不是從誅仙臺下面把沉霜的上一具身體撿回來了嗎那具身體里也有一顆渡劫期的金丹吧。甚至這具身體壞了,直接換那具,不可以嗎”
其余幾人都怔了怔。
別南枝眨眨眼,耳朵一抖“可以的吧”
這的確是個辦法,。
個再好不過的辦法了。
時間又流去幾日,天地間仿佛浩劫將至。
別羨魚和癆死生一起繼續醫治孟沉霜,想等他醒來后,問問他是想把之前那顆金丹移到魔君燃犀的身體中,還是把魂魄轉移到劍主的身體中。
但孟沉霜始終沒有轉醒的跡象,似乎是這一次傷得太重,力量耗散得太多,已經無法支撐清醒的神智。
他們不能這樣一直拖下去,孟沉霜的神力和神魂都在不斷飄散。
別羨魚多番查閱醫典,和謝邙確認清氣怨氣化體的細節,認為實際可以把兩具身體合二為一,這樣力量相加,應該也能夠維持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