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山來的幾人這段時間里經歷了種種慘景,原以為極北雪原這回也會是一場惡戰,卻不曾想,還有如此多的修士也欲討伐裴桓。
他們聚成了群,正在商議接下來的戰略。
這幾日他們進攻過許多次,卻都被桐都衛打退了回來。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幾位領頭之人已經差不多摸清楚了載云卻月陣的布置和桐都衛的駐守方位,如今正聚頭在布篷下,對著地圖研究守衛薄弱之處。
微山原以為自己是個話多的,多到足以吵得他師兄師妹幾劍把他劈出屋子,如今才發現,他只是在劍閣人中算話多。
站在這臨時搭起的議事布篷中,諸人只覺這位劍閣來的微山真人劍術高絕,有救世善心,卻冷面寡語,避世出塵,不喜與人交際。
是以大家都不太與他寒暄攀談,只在大事上恭敬地請教他的意見。
討論戰術的幾人正吵得火熱,微山心中尋思砍上去不就知道是輸是贏了嗎
這時,一只紙鴻忽然伴著雪一齊落在他肩上,恍惚間分辨不清。
微山抓下紙鴻看了眼內容,登時一驚,匆匆獨自離開了布篷,踏雪無痕,一身白衣轉瞬消失在大雪之中。
他來到十里外一處山石轉角,陰影中立著一白一赭兩道身影,微山立刻走上前去“閣主,顧宗主,你們怎么來了那、那沉霜也來了嗎”
孟朝萊道“師尊重傷未愈,無法親自前來,我身為師尊唯一弟子,理當為師尊分憂,斬殺仇敵。”
微山“哪有這么簡單”
孟朝萊又問“師叔祖,為何劍閣也來了人”
“天要是塌了,劍閣也難以獨活,如此存亡之際,再避世不出就不叫超凡脫俗,該叫狼心狗肺了。”微山道,“閣主不要擔心,還有藐岱坐鎮長昆山,絕無宵小敢侵,我這次請了幾位真人,又帶了各峰實力尚可的大弟子同行,但愿能盡綿薄之力。”
“微山真人,請問各派修士商量好何時進攻了嗎”顧元鶴在這時問。
“應該是今晚吧,山川大地,都拖不得了。”
一只白色的小狐貍和一只帶花紋的雪豹穿行在險峻的雪峰之間,冰冷的夕陽正在它們身后向下滑落。
兩只動物跑到了一處懸崖上,想要去往對面相距一丈半的山峰。
但小狐貍顯然過不去,雪豹低頭咬住小狐貍的后頸肉,退后一個沖刺加速,咻地跳到了對面山坡上,一腦袋扎進了雪堆里。
小狐貍奮力刨開雪跳了出來,他抖抖渾身冰晶,前爪又刨了一會兒,終于努力把雪豹的腦袋從雪堆里拉了出來。
孟沉霜撞得七暈八素,眼冒金星,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和別南枝繼續一起繼續趕路。
為了偷襲裴桓,孟沉霜和別南枝沒有與顧元鶴四人同行,他倆扮作一豹一狐,在茫茫的雪峰間穿行,朝著孟沉霜記憶中曾尋到過的山洞進發。
第一次用四條腿走路,孟沉霜還不太熟練3,一大只雪豹跟在一小只狐貍身后,學著別南枝邁步走路的樣子。
直到夕日完全沉落,孟沉霜和別南枝才終于悄悄穿過了桐都衛構成的外圍防線,來到載云卻月陣外。
不知桐都衛是沒有發覺,還是并不在意有兩只雪山動物跑了進去。
別南枝累得癱倒在地,又冷得發抖,直往雪豹肚子下面鉆。
孟沉霜大致適應了雪豹的手腳,用爪子在雪坡上挖了個坑,自己躺進去,再把小狐貍抱在爪子里,防風又隱蔽,靜待時機到來。
當天空中沒有星月時,極北雪原的夜便黑得如同化不開的墨。
但是如今卻還有無數條靈力通路向著古戰場山坳中匯聚,從雪地中泄露出的光芒明亮刺目。
誰都知道掠奪天下靈氣與氣運的罪魁禍首就在光芒的盡頭,可誰都無法沖破桐都衛和大陣,一刀砍了裴桓的頭。
雪風奔過山崖,卷著冰冷的雪沙,一齊鬼哭狼嚎。
別南枝睡了一覺醒來,覺得有些冷,還想往雪豹的絨毛里蹭蹭,卻只蹭到了一片光滑的絲緞。
孟沉霜已經變回人形,將小狐貍抱在懷里,無鞘的斷蓬劍就放在手邊,隨時準備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