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鶴不受控地流出兩行淚水,說不清是為了誰。
孟沉霜注意到他的神色,眨了眨眼,忽然抓住顧元鶴的兩只手腕,把他的兩只手臂拉開,左右瞧了瞧,隨后問“是受傷了嗎沒什么外傷,是有人傷著你經脈肺腑了”
“沒有,沒有。”顧元鶴低頭擦去眼淚,“蹭了幾道口子,吃過藥了。”
顧元鶴長得很高大,甚至超過了他的哥哥顧元松,張開雙臂時的陰影足以整個將孟沉霜籠罩。
孟沉霜放下他的手“那就好。”
顧元鶴抿了抿唇“文帝逃了”
“逃了,不過我大概猜得出他會去什么地方,馬上就去追。”短暫的修整過后,孟沉霜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顧元鶴立刻緊跟著攙住他的手臂。
“我和你一起去。”
孟沉霜偏頭看他一眼,略作思索。
顧元鶴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孟沉霜“好,你隨我去,正好你熟悉那里的路。”
別南枝聽見孟沉霜又要去打架,立刻往他手中塞了一把丹藥。
孟沉霜暫時把古戰場之事交給微山打點,自己與顧元鶴立刻動身離開,御劍南下,越過歸途海,向蒼量海方向飛去。
不多時,天上都碩大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曾幾何時,每個人都想從這座文帝的遺跡中得到些什么,它就像是一頭被鎖鏈困住的巨獸,被無數人一刀一刀地割下血肉,發出哀鳴。
可是,這頭巨獸的血肉,并不是憑空長出來的。
到如今,它被剖完了肉和骨,正在走向毀滅。
只見天上都文淵臺亮著通天光柱,所有靈泉都向著它滾滾流而去,蒼量海的海水在此刻竟也向著天頂倒流而上。
被抽干了靈力和神力的懸空白玉島再不能維持住自己,天上都的邊緣正在不斷石化坍塌,變成灰黑冷硬的巖石,接著被大地扯碎,拖向深海。
邊緣不斷向內收窄,石化坍塌已經逼近立于東西南北四角的蒼鷲
臺、輯案臺、經業臺和理事臺。
高樓起復塌。
不明所以、茫然無措的靈官們各自騰云御劍逃命,顧元鶴以天尊金絡攜孟沉霜入內,逆著劍流向文淵臺奔去。
奉霄殿外,文淵臺階梯之下,一個半人高、穿著丁香色衣裳的小姑娘獨自站著,仰頭望向奉霄殿緊閉的大門。
裴從月。
她身邊的婢子奴仆都不見了,或許是逃命去了。
孟沉霜對顧元鶴道“把她帶走,送出天上都。”
裴從月聽到兩人的聲音,轉過身來“我不走,我哥哥還在里面,他讓我等他。”
孟沉霜眼角緊了緊。
顧元鶴上前把裴從月抱起來,正要轉身,孟沉霜忽然上前一步,一個手刀打在小女孩后頸上,直接將她擊暈。
顧元鶴一驚,下一刻,卻見一把短刀從裴從月手中滑落,被孟沉霜接了下來。
顧元鶴更驚“她剛才是想”
孟沉霜用力折斷了這把差點捅進顧元鶴心臟的靈器短刀“恐怕是在幫她兄長看門,這樣一個聽話又厲害的孩子把她帶給裴汶,讓他掂量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