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曜“帶我過來是江修撰,我原以為我會同他在一屋干活,沒想到他竟然不和我在一處,倒是麻煩他了。”
周翰林一邊喝茶一邊慢悠悠道“你沒同他在一處倒是件好事,那人雖是狀元,才學確實夠了,心性卻不行。嫉賢妒能,沒有眼色,剛進翰林院就把同僚得罪了大半,后來一直不得重用,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心性愈發左了。同他一屋的翰林們提起他都直皺眉,一句好話都沒有。”
鄭翰林樂呵呵地啃著一塊點心,笑著補充道“不過他有個好孫女
,去年同兵部侍郎家定了親,又覺得自己有了門得力的親家,更加瞧不上別人了。其他人就算看不慣他,顧及同僚之情,也不理會他這等尖酸刻薄的性子。”
蕭景曜繼續套話,狀似為難,不知所措地抓了抓衣袖,完全一副官場菜鳥的模樣,憂慮道“那我豈不是得罪了江修撰也不知我們翰林院的秦學士性情如何,若是惹了他不喜,我怕是更加沒有好日子過。”
這問題周翰林最清楚,當即拍著桌子表示,“那就是一個慣會曲意逢迎的小人讓江瑛帶著你哼,別怕,在我們屋里,老夫還是有些臉面的,不會讓你沒有好日子過。”
“欺負小孩子,也虧他們做得出來”
蕭景曜眼神一閃,臉上的憂慮更重了,“這我也沒得罪秦學士啊,該不會是上頭神仙打架,我這個小鬼遭了殃吧”
周翰林幾人頓時哈哈大笑,“你還知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看來也不算是書呆子。管他們誰跟誰打架,我們把自己該干的活干了,誰都挑不出錯處,他們也沒轍”
蕭景曜一臉受教地點頭,然后就被周翰林扔了一堆文書。
剛才還談興正濃的周翰林一臉昏昏欲睡,無精打采地對蕭景曜說道“反正我們的事情也不多,你剛來,還不知道這些文書怎么寫,正好多練一練。”
蕭景曜簡直哭笑不得。
周翰林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笑瞇瞇地拍了拍蕭景曜的肩,樂呵呵道“明天我再多帶些點心,正好我前些日子得了些不錯的茶葉,明天也一并帶過來給你嘗嘗。我們一邊喝茶,一邊再好好聊聊天,這日子過得,快活似神仙”
蕭景曜也笑瞇瞇地應了下來,“正好我爹從承恩公那里要來了些今年進貢的雨前龍井,明天我也帶些過來,大家一起品一品。”
原本見蕭景曜接活接得爽快,也蠢蠢欲動想把自己的活分給蕭景曜的其他翰林登時一頓,歇了這個心思,揚起了笑臉附和道“那我們可得好好品一品,進貢的雨前龍井,極為難得,令尊同承恩公的關系可真好”
蕭景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羞澀一笑,“也是承恩公心善,見陛下為我和顧將軍的千金賜了婚,我家剛來京城,沒什么家底,怕我們家怠慢了將軍府,這才慷慨解囊,把他新得的好茶分了我爹一點。”
其他人一聽,心中更是什么想法都沒有了。他們能安穩摸魚摸了這么多年,真的不是一點眼色都看不懂的家伙。相反,官場暗潮洶涌,能順風順水在官署摸魚白拿俸祿不干活的,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蕭景曜簡單開了兩次口,立馬就被他們劃分成“不能得罪的人”的范疇內。
他們現在也挺納悶,是啊,蕭景曜已經和顧將軍的千金定下了親事,還是陛下親自賜婚,又有承恩公關照,怎么翰林院還有人故意排擠他
秦學士不是慣會鉆營,怎么會在安排蕭景曜的活上這么心大
這么一想,就琢磨出里頭有些不對味來了。鄭翰林等人面上笑嘻嘻,心里直嘆
氣。他們只想安安生生點卯當值,順便偷億點點懶,真的不想被卷進這些陰私算計之中。
周翰林閉上眼,往椅子上一靠,鼾聲漸響,其他人也習慣了周翰林快速入睡的本事,鄭翰林還十分羨慕地對蕭景曜說道“你們年輕人身體好,精神好,還不懂能睡得好是件多么舒心的事。我每天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是淺眠多夢,容易驚醒。真是羨慕周翰林啊,我都好多年沒睡過這么香甜的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