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正寧帝又想起來,他的中書舍人,翻了年也不過十五歲,正是少年初成之時,鮮衣怒馬,意氣風發,自有瀟灑風流之氣度。該是少年郎應有的模樣。
蕭景曜的年紀在官場確實很吃虧,他在正寧帝和閣老們面前,言行舉止都十分莊重優雅,一舉一動毫不遜色從小在錦繡堆中長大,禮儀從無錯漏,氣度高華的世家子弟。
不過蕭景曜摸清楚正寧帝的脾性后,私底下在正寧帝面前,就跳脫了一點。
聽了正寧帝這聲感慨后,蕭景曜臉上盈滿了笑意,眉眼飛揚,認真地看著正寧帝,眼中的期冀宛若實質,“陛下答應了嗎”
“你這個滑頭。”正寧帝失笑,“左右都是琉璃坊做出來的東西,又是你的主意,想要什么賞賜不可,偏生要了這個,還一個都不給自己留,只想著孝敬長輩,順便再討好一下未婚妻。你這孩子,心眼倒是一套一套的,竟是讓朕都成了你討佳人歡心的幫手了。”
蕭景曜嘿嘿一笑,笑瞇了眼睛,身子往正寧帝的方向傾了傾,喜滋滋道“臣家中無甚根基,尋常金銀首飾,倒體現不出臣對顧姑娘的看重。這玻璃鏡算是臣第一次想辦法做出來的東西,對臣而言,意義非凡。拿它送親長,更能體現臣的心意。”
正寧帝覷了一眼喜氣洋洋的蕭景曜,來了興趣,“就這么高興”
蕭景曜笑瞇瞇點頭,“臣遇險,顧姑娘都不離不棄,還一心護著臣。這樣好的姑娘,是臣的未婚妻,臣自然高興。多謝陛下,賜了臣一樁好姻緣。”
正寧帝想到先前秋蘭圍場之驚險,后面錦衣衛查明所有人在遇險時的動作,蕭景曜和顧希夷的決斷,都被報給了正寧帝。
現在蕭景曜這么一提,正寧帝就想起來圍場遇險之時,顧希夷確實是一路護著蕭景曜的。哪怕蕭景曜騎射也不差,那姑娘也一直守在蕭景曜身邊,繃緊了神經,時刻
護著蕭景曜。
正寧帝想到先前圍場遇險之事,
神色便淡了下來,
后來回想起這兩位少年未婚夫妻當時不離不棄的做派,又被勾起些許悵惘心思來。
這樣美好的,相互扶持的感情啊。他只在發妻竇氏身上傾注過那樣深刻的愛。少年夫妻,情分到底是不同的。竇氏又陪著正寧帝走過最風雨飄搖的那段征程。那時候正寧帝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一家人朝不保夕,宸王的屠刀幾乎已經放在了他們的脖子上。死亡的威脅之下,正寧帝和竇氏互相扶持,感情豈是其他人能比的
當年正寧帝也只在晚上抱著竇氏傾訴自己的苦楚。實在氣得狠了,被逼得快要崩潰了,正寧帝便捂著被子咬著自己的手腕大哭。是竇氏溫柔陪伴,隔著被子用力地擁抱他,待他哭夠了,又溫柔地將他從被子里勸出來,仔細拿帕子替他擦臉,溫言軟語寬慰他,給了他許許多多慰藉。
這般脆弱無助的一面,正寧帝只在竇氏面前展示過。其中情分,又豈是旁人能比的
正寧帝如此偏愛太子,很難說沒有竇氏的功勞。
現在,正寧帝見到蕭景曜期冀又有一點點羞澀地提到未婚妻,心中忍不住想起自己當年與竇氏的濃情蜜意,又忍不住低嘆一聲,深深地看著蕭景曜,這眼神倒是有幾分長輩看晚輩那味兒了,很是和藹,語氣也十分親近,“既如此,朕便如你所愿,讓匠人給你做好五塊穿衣鏡,送去你府上,讓你去未婚妻面前露露臉。”
蕭景曜大喜,趕緊謝恩,“多謝陛下”
正寧帝覷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容易滿足,就這么被五塊玻璃鏡給打發了,還喜氣洋洋。虧得胡閣老還說你有陶朱公之才,就你方才這傻氣,別說陶朱公之才,怕是還得敗些家業出去。”
蕭景曜接話可快了,“那也無妨,我家幾代敗家子,我要是也來敗一點,一家人正好整整齊齊。”
正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