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書棋見狀,心下更是高興。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堅定的人,前任總督是他們自己人,一些正事上,納了宋氏女的鄧書棋甚至比前任總督更有決策權。
人的想法和性情很難改變。哪怕鄧書棋理智上知曉蕭景曜和前任總督性情截然不同,是一塊銅皮鐵骨,很難啃下來。但鄧書棋這幾年被前任總督養大了的胃口和心氣還在。先前蕭景曜沉了臉,他還有點顧忌。現在蕭景曜十分給他顏面,看起來很是人畜無害的模樣,鄧書棋又被蕭景曜勸著多喝了幾杯酒,那狀態就完全不一樣了,理智知道自己要穩重,實際上卻管不住自己胡說八道的嘴,“大人果然風采過人。聽聞大人膝下只有一子,恕下官直言,大人的子嗣還是單薄了些。”
蕭景曜萬萬沒想到,在京城,他和顧希夷雙方的父母長輩都在,
他們都沒經歷過長輩催生事件,現在剛到閔州,竟然體會了一把被人催生的滋味。
當真是稀奇。
坐在鄧書棋旁邊的同知悄悄拿手肘捅他,示意他收斂點,別繼續胡言亂語。
見面就說人子嗣單薄,這真是來歡迎人的嗎
鄧書棋倏然回神,趕緊起身,對著蕭景曜深深一揖,慚愧賠罪,“下官酒后失言,胡言亂語,還請大人恕罪。”
蕭景曜倒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鄧書棋一眼,“不知鄧大人膝下有多少個孩子”
鄧書棋苦笑,“下官子嗣不豐,到現在,也不過只得了三個長成的兒子。”
蕭景曜心下一動,這人嘴里只有兒子,顯然是沒將女兒放在心上。看來這次的賭局,顧希夷的贏面很大。
蕭景曜那該死的勝負欲瞬間就上來了。
鄧書棋已經恢復了平靜,蕭景曜又取笑他,“鄧大人果然是好酒之人,見到了美酒,只顧著自己喝個痛快。本官初來乍到,原本來赴宴,還想讓鄧大人幫本官認認人,如今看來,只能自己厚顏一一問了。”
鄧書棋趕緊站起身來,恭敬道“是下官疏忽了。”
而后,鄧書棋便將其他官員一一介紹給蕭景曜。
知州統領一州之事,掌行政之責,治理百姓,稽察奸宄,征賦納糧,考核屬吏等事全由他管。職務繁忙,責任重大,給他的幫手也多。同知和通判兩個左膀右臂自然不必多提,還有經歷司、照磨所、稅課司、宣課司、府倉等大大小小的部門十余個,長官們都到齊了。
鄧書棋顯然對他的下屬十分了解,每向蕭景曜介紹一個人,都能夸兩句對方的優點。在介紹到照磨所酈照磨時,蕭景曜微微一笑,“我知道,酈大人的文章很是不錯,剛才我已經拜讀過,鞭辟入里,字字珠璣,令人見之心喜。”
照磨所掌府衙勘磨卷宗之事,有部分職責和后世的檔案局局長重合。蕭景曜想盡快了解閔州的詳細情況,去照磨所看卷宗是最快的方法。還有閔州各縣的縣志也能幫上蕭景曜的大忙,地方豪強地方豪強,沒在本地縣志上留下一兩筆記載,也配稱地方豪強
蕭景曜這是打算直接將以宋、金、儲、魏四大家為首的閔州豪強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個干干凈凈。
鄧書棋等人不知道蕭景曜心下的打算,見蕭景曜對著官職不過九品的芝麻官酈照磨也和顏悅色的,其他人頓時放下心來,覺得新來的這位總督大人當真是個和善人,見誰都是一張笑臉,對品級不高的官員也很是溫和,極大地緩和了大家聽聞了他的名聲后,對他生出的恐懼感。
酈照磨已經被蕭景曜剛剛夸他的這番話驚喜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腦海里有一句話不斷重復播放,“蕭大人竟然記得我”
蕭景曜見對方的年紀比鄧書棋也年輕不了幾歲,現在卻還只是得了一個九品官,再一想對方文章中隱隱透出的壯志難酬之意,就知道對方肯定憋了不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