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反問他,“你又何曾考慮過我”
“那怎么能一樣”鄧浚憤怒,“我是你兒子”
“那我還是你娘,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你卻連一聲娘都不肯叫。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你呢”
鄧浚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反而振振有詞,“要不是我百般討好她,你和芳姐兒哪有好日子過”
鄧芳娘都被鄧浚給氣笑了,鼓掌稱贊,“鄧浚,我也算見過許多無恥之徒,你當是其中翹楚”
說完,鄧芳娘拉著張氏就走,再也不聽鄧浚放屁。
一路上,鄧芳娘時不時擔憂地看著張氏。直到進了自己的院子,張氏才展顏一笑,“不必擔心我。他這樣,我也算是斷了母子情,不必因為他而猶豫不決,對鄧書棋心慈手軟。”
鄧芳娘松了口氣,往張氏懷里湊了湊,將頭靠在張氏肩上,眉眼彎彎道“蕭總督是個好人,等到我們將證據遞上去后,他定然也不會讓我們以鄧大人的家眷身份繼續生活。到時候我就改了張姓,外祖父當年好心供養鄧大人讀書,卻養出一只白眼狼,日后我改了張姓,再招個贅婿,也算是繼承了外祖一家的香火。至于鄧浚我
們舉報有功,大人應當會免他一死。”
張氏淡淡點頭,“那就夠了。”
席間鬧的這一場,自然傳到了鄧書棋耳朵里。
時隔多年,鄧書棋終于主動踏進了張氏的院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真是小人得志就猖狂,你以為總督夫人請你赴了幾回宴,就會幫你做夢”
“還魚死網破你可真是看得起自己我告訴你,你這條魚死了,網也一點事都沒有”
張氏早就算到了鄧書棋會來找她,或者說,和宋氏發生沖突,也是她故意的,就是為了讓鄧書棋主動送上門來。
見鄧書棋暴跳如雷,張氏垂眸不語,只是一臉痛心,“我不知道你平日里在忙活些什么東西,但我知道,宋家人不是什么好人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他們連累了你,整個鄧家都要遭受滅頂之災浚可是你的親兒子,你可就只有兩個兒子,當真忍心讓鄧家絕后嗎”
張氏字字泣血,鄧書棋終于冷靜了下來,驀地想起來,張氏也讀過書,頗有才學,自己當年也愛過她的才情。現在張氏猜到了宋家有貓膩,不管是出于對宋氏的恨,還是她本身的聰慧,這段時間頂著巨大壓力的鄧書棋還是產生了一種終于找到可以說話解壓的人的放松感,認真盯了張氏許久,鄧書棋想到張氏現在還一心為鄧浚打算,權衡再三,心中的壓力太大,還是松了口,“怎么就到了這么驚險的地步你別自己嚇自己,不至于此”
張氏卻道“若非事情到了險境,你又為何如此焦躁不安”
鄧書棋的臉色明明滅滅,看向張氏的目光一下子冷漠至極一下子又猶豫不決。
張氏一語戳穿鄧書棋的心思,“你大可以現在就殺了我,讓我徹底閉嘴。但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我若身亡,想來也會給你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夫妻一體,我也想保住兩個孩子,你大可以同我通個氣,我也好在總督夫人面前替你周旋一番。”
“蕭總督是個愛妻的好官,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總督府后宅之事全由總督夫人做主。枕頭風的威力有多大,我應當不必再細說了吧”
鄧書棋繼續猶豫,臉上卻已經露出了深思之色。
不得不說,現在張氏所展現出來的冷靜和決斷,讓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鄧書棋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
想到宋家那邊的再三推諉,似有讓鄧書棋頂缸的意思,再一看一心為了兒女的張氏,鄧書棋那顆搖擺不定的心終于做出了選擇,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上前拉了張氏的手,滿臉慚愧,“先前是我對不住夫人,如今大難當頭,我才方知何為夫妻一體。”
張氏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從鄧書棋手里抽出來,心下隱隱作嘔,卻還是忍著不適將這出戲繼續唱了下去,“你我再如何鬧騰,到底還有兩個孩子。為人父母者,誰能忍心不管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