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獻輕輕摸著扶手上的點餐二維碼。列車進入隧洞,施璟透過車窗的反光看到蔣獻似乎在扣扶手的二維碼,終于是轉過頭,板起臉呵斥“扣那里干什么,手欠,什么素質。”
蔣獻速速移開手“沒扣,摸一下而已。”
施璟又扭頭看窗外,不再出聲。
蔣獻拿出手機掃了二維碼,小心翼翼問“你沒吃午飯吧,點個餐”
施璟還是不回話。
蔣獻點了兩份盒飯,一份水晶蝦仁套餐,一份香菇滑雞套餐,都是55元。餐車員把飯送過來后,他偷看施璟的臉色,伸手放下她跟前的小桌板,打開飯盒擺放在她面前。
撕開一次性筷子,遞給她“吃點吧,吃飽飯才能解決事情。”
施璟臉還是喪著,拿過筷子低頭吃飯,自始至終不與他交談。
蔣獻也打開自己那份香菇滑雞盒飯,雞肉挑出來,放到施璟的飯盒里。施璟沒拒絕,但也不吃他送過來的肉。
他習慣性靠些低三下四的手段誘哄施璟,等施璟吃完飯,殷勤擰開水瓶遞過去,眼巴巴看著她。等她喝過水了,又拿起紙巾想幫她擦嘴。
施璟厭惡了他這套低幼的騙術,別開臉不讓他擦,“這么喜歡伺候人,找份保姆的活兒干吧。”
蔣獻一愣,手停在半空,十多秒后才放下,垂眸疊好紙巾放進口袋。又將小桌板上的飯盒收拾好,丟到車廂連接處的垃圾箱。
四個小時的路程,施璟幾乎沒說話,發呆了很久,倚在座椅靠背睡著了。
回到村里已經將近五點,縣里交管站的人和市里質監隊的人還在。蔣獻把之前村長和施工方發給他的捐贈協議、相關修橋合同都調出來給工作人員看。
事情脈絡很清晰。
村長負責和蔣獻聯系,不斷打探蔣獻那邊能接受的捐款底線,之后和侄女交管站副站長、兒子施工隊隊長聯合起來,弄了假的造價單給蔣獻。
這座橋16米長、寬5米,按照農村橋梁造價估算指標,這樣的橋使用混凝土空心板結構就可以,空心板、柱式墩、橋面連續梁等總價算起來,也就是26萬左右。
而在這張估價單上,明明修建的只是普通農村混凝土鋼筋橋,單子上卻顯示的是適用于大型懸索橋的小箱梁、下部墩臺顯示的也是懸索橋的橋塔和基礎承臺,甚至還有技術極為復雜的橋梁才會用到的鋼管拱。
靠造假造價單,順利讓蔣獻打了67萬的捐款過來。
捐款拿到后,村長自己拿了10萬,交管站副站長的侄女拿了20萬,自己占用和上下打點關系。
還剩下37萬,村長讓負責施工的兒子拿去修橋,修好橋剩下的錢歸兒子。而他兒子竟又私底下偷偷把修橋工程,以15萬的價格承包給第三方非正規的工程隊。
一層層挪用下來,這座橋最后的造價也就十萬出頭,成了缺斤少
兩的豆腐工程。
現在,以村長為中心的涉事人員,全部被停職帶走接受調查。
公檢法的工作人員告訴施璟,村長等人賠錢、坐牢是一定。證據確鑿,但要完成調查和公訴流程,至少得兩個月。等拿到賠款了,才會重新修橋。
施璟點頭,沒有力氣再了解什么。
她在村里待了近兩個星期,逐漸把精神養好了,就打算去東徐市繼續忙活二手車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