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還是有了顧慮,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沒有分毫不取的贈與。得一時之快,日后蔣獻又有理由和她叫囂,公司是我轉給你的,你憑什么自作主張
施璟這一生,追求最舒適的狀態,就是自作主張。想擁有最自由的生活,想買什么就買什么,自己的東西,自己的房子車子,想賣就賣,沒人能管她。
“你這一天天嘮嘮叨叨的,送的東西誰敢要,我真是倒了大霉,和你渾渾噩噩過這么多年。如果沒有你,我早就飛黃騰達了。”
施璟嘴里絮絮叨叨,用力推了他一把,昂首闊步離開。
蔣獻站在原地,恍如一尊僵冷的雕像,是的,如果沒有他,按照施璟的毅力,她早就飛黃騰達了。
兩人一直以來分分合合,甚至是分手了三年,蔣獻從沒覺得如此惶恐。事不過三,他阻礙了施璟太多次了。
他自己也有問題,他不自愛,他沒自尊,這是施璟一針見血的結論。
施璟的背影在走廊泛冷的白熾燈下,逐漸拉長,縮進了電梯里,最后隨著電梯的下降而消失。蔣獻目光始終尾在她的影子上,一動不動望向電梯的方向。
過了許久,才挪步緩緩往屋里走。
鞋帶串起來的鑰匙,掛在胸前碰撞作響。他摘下那串鑰匙,捏在手里,掐斷金屬的撞擊聲。
進入屋內,里面還是一片狼藉,施璟的東西只收拾了一半,散在沙發上的大半是衣物。關于施璟的衣食住行,他總是記憶猶新,歷歷在目。
哪一件衣服,是施璟什么時候買的,買回來后穿了幾次,對衣物是什么評價,他大多都記得。他的記憶力,也就放在這些地方了。
一件件撿起散亂狼藉的衣物,蔣獻愕然驚覺,這些衣服看起來沒穿過幾次。但都是舊款,都是大學時買的衣服了。
他頹然坐在沙發上,身子忽然之間像是被抽干力氣,有人從他頭頂灌了千百斤的水泥,整個人沉重地往下陷,往下塌,手指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呼吸都不暢。
癱在沙發上良久,終于是抬起了手,在臉上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對施璟扭曲畸形的愛,建立于物質之上,當施璟在物質上遭受苛待時,無疑是對他最大的打擊。施璟舍不得買新衣服了,這比他在隔壁聽著施璟和賀臨上床還難受。
施璟這次想干一票大的,房子是不能賣了。畢業到現在,奮斗了四年多,起碼得有點骨氣,不能從蔣獻身上搞錢了。
再說了,又不是窮途末路。
施璟回到村
里,坐面包車在村頭下車,走上水泥橋,橋頭上的紀念碑格外醒目,上面寫著“捐橋人施璟”。
她匆匆看過一眼,抬步往家的方向跑。施曼容和于東祥今天要帶著工人給果林打藥,沒去店里,這會兒還在山上呢。
施璟問過在家的姥姥,把雨棚底下的摩托車推出來,自己騎車到山上果林找人。
施曼容見到施璟行色匆匆,又驚又心疼,“小璟,怎么突然回來了,出什么事了”
施璟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灰,有點兒委屈,“媽,我想開公司,錢不夠了。”
“沒事兒,還有媽在呢。”施曼容一手牽著施璟,一只手揮起,朝遠處的于東祥喊話,“老于,你快過來,小璟回來了”
于東祥聞悉,趕摘下背上的噴霧器,步履飛快跑來。
施璟同父母說自己想開一個報廢汽車回收拆卸公司,手頭上還差個五百萬。她的意思是想拿家里的果林和水果店去抵押貸款。
施璟從畢業后,自己跑到東徐市做二手車生意,就沒問過家里要錢。施曼容夫婦也就她這么一個女兒,家里的錢自然都是攢著給她。
施璟難得開口要,老兩口自然是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