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成這樣,岑笙并不覺得意外。一切有跡可循,在他第一次陪流浪孩玩游戲時,它就有過失控的跡象。
看見流浪孩哭喊耍賴,不肯放他離開時。岑笙心里沒有一絲不悅,只有濃濃的心疼。
流浪孩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緒,他想要得到它的信任,必須真心對它好。
這些天他在這只怪物身上,傾注了太多的感情。
即便收到任務完成提示,得知流浪孩的好感度和幸福值已經刷滿,他還是想在臨走前,給它做一件漂亮的小衣服。
岑笙知道,流浪孩不是任性,它只是太害怕了。
這六天里,它交到了朋友,認識了很多哥哥姐姐。
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到岑笙和容冶。吃過早飯,就能和朋友們玩上一整天。他們玩到天黑,玩到滿身是汗。晚上洗完澡,它又能靠在岑笙的懷里,聽他講睡前故事。和容冶一起,疊飛機和小船。
無論生前還是死后,流浪孩都沒被人愛過。
這只是其他小孩最普通的日常,卻流浪孩做夢都夢不到的天堂。
每晚岑笙抱著它睡覺,流浪孩的小分身都會死死攥著他的手指,像是攥住生命中唯一一束光。
岑笙是個偵探,他的觀察力比普通人更敏銳。他早就隱隱察覺,流浪孩不會輕易讓他離開。
同情歸同情,岑笙不可能永遠留在這。
何俊業、蕭潔潔、小白和裴月,還在外面等著他。他們已經被他牽扯進來,他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他寫給自己的留言上,特別提到不要忘記伍龐。要幫助他最好的朋友,避開原文中的劇情,不讓伍龐的妻女遭遇不測。
之前抽出的幾個伙伴,還被囚禁在房東家里。他既然知道了他們的位置,怎么可能不管那些人的死活。
岑笙有很多想要保護的人,也有未了的心愿,和沒報的仇。
即便他放棄外面的一切,那被困在流浪孩世界里的人,和幾萬個飽受折磨的人體積木,又該怎么辦。
岑笙既憐惜流浪孩,也同情那些無辜的人。
他心里的天平,最終還是沒能倒向流浪孩的方向。
聽著小助手的提示音,岑笙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早有預感,這六天的時間里,一直在和容冶打配合,給流浪孩施加心理暗示。
希望他做的準備,能派上用場。
坐在床上,岑笙環顧四周,打量著流浪孩的世界。
昏暗的房間,斑駁的墻壁。泛黃的,帶著不明水痕的床單。
這是一間老舊狹小的臥室,空氣潮濕冰冷。沒有窗戶,似乎是地下儲物室改裝成的。
岑笙不知道流浪孩在哪,自己該怎么離開。
他試著開口“在我心里,你不是怪物。你有名字么我該叫你什么”
房間里安靜許久,響起男孩稚嫩的聲音,“叫我歲歲、彤彤、多多、果果、小豆,哪一個都可以
,我有很多名字。”
“不過這幾天,你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親親我的額頭,再說一句歲歲,晚安,我們愛你,這些名字里,我更喜歡歲歲。”
岑笙深吸口氣,想讓自己保持冷靜,卻被空氣中灰塵,嗆得咳嗽兩聲。不遠處的床頭柜上,立刻多出一杯水。
岑笙沒有碰水杯,“所以公寓里那些小孩,都是你偽裝的。”
流浪孩沒回答。
“沒關系,我不怪你,只是以后不要再說謊了。”
“為什么不能說謊憑什么岑爸爸可以說謊,我不可以。”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