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就在江玉珣出神之際,忽有一道寒光從他面前閃過。
緩過神來時,應長川已揮劍斬斷了纏在他腕上的繩子。
沒有了束縛的環首刀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將少年的思緒拽了回來。
江玉珣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忘記了手上的長刀。
他正要道謝,應長川突然開口“抓緊馬鞍。”
“什么”
不等江玉珣反應,戰馬突然嘶鳴一聲,加速向前沖去。
少年下意識抓緊了馬鞍。
疾風如刀從頰邊割過,眼前景致驟然模糊變形。
江玉珣的大腦瞬間只剩一片空白,方才的廝殺、刺鼻的血腥味與長刀穿透皮肉的感覺,在這一刻通通被快馬丟在了身后。
他緩緩攥緊還在發麻的右手,恍惚間心中竟只剩下一個念頭自己該去鑄一把趁手的武器了。
幾日后,怡河水位逐漸降低。
第一批離河較遠、受災相對較輕的百姓,終于離開了田莊。
安然度過天災本是好事,可此時他們卻滿面的愁容。
一對夫婦牽著女兒走在官道之上。
男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么多天沒回家,也不知道咱們家里那幾只雞如何了。”
女人輕輕搖頭“只要我們人還在就好,剩下的就別想那么多了。”
“唉,話雖這么說,但那可是我們全部的家當啊”
田莊面積有限,自然不能把家禽家畜也帶去。
他們心中其實很清楚就算沒有被水淹,這么多天無人飼養,家里的雞鴨牛羊恐怕也早就餓死了。
真不知未來要怎么辦
小女孩雖然不懂發生了什么,但也懂事地安靜了下來。
一路上百姓幾乎人人如此,田埂之上死氣沉沉。
直到他們走到村口。
持劍守在此處的官兵突然上前核驗起了身份。
男人把照身帖遞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問“大人,我們不過是回個家,怎么如此大費周章”
核驗完后,官兵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照身帖交還給他,笑著說道“請三位同我過來一趟。”
一家人面面相覷,無比忐忑地跟了上去。
官兵將他們帶到了一間新搭的屋棚旁,剛走近三人便聽到了一陣“咯咯”叫聲。
“這這是”男人瞪大了眼睛。
說話間那名官兵已翻過柵欄,抓出了三只母雞。
那雞爪上纏著塊布條,上面寫的正是他的名字
男人顫著手將母雞接到懷中,當即便要哭出聲來。
“先別急,”正說著,官兵又將一盤雞蛋送到了他妻子手中,“這是它們近幾日下的蛋,上面寫了日期。”
“對對對一日三枚,不多也不少”女人當即拿出幾枚雞蛋塞到官兵手中,“大人之恩無以為報,民婦家中只有這點值錢的東西,您千萬不要見笑。”
說著,男人便要向他磕頭。
“使不得”官兵連忙將人扶了起來,“這些都是江大人的主意。你們遷走后,他便派人將家禽、家畜趕至山上統一飼養。”
說完又朝女人笑道“江大人還說,不許拿你們的謝禮。”
此時女人已泣不成聲“沒沒想到江大人竟然還記得這些”
小女孩也跟著偷偷地抹了抹眼淚。
屋棚外人越聚越多。
一時間,雞鴨牛羊的叫聲全都混在了一起,聽上去格外刺耳,但卻沒有一個人嫌棄。
這對他們而言并非噪音,而是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先喊起了江玉珣的名字,眾人紛紛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