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離開的時候,順便把他批好的奏章一起帶了出去。
離開流云殿后,少年忍不住攥緊了手里的東西。
這封奏報是莊岳送來的,拿給應長川批閱前,江玉珣也曾看過兩眼。
身為治粟內史的莊岳,主管賦稅。
大周一年兩稅,夏、秋各收一次。
按照他奏報所言,連年征戰已將大周國庫耗空了大半。
此時夏稅還未來得及收上,國庫里余下的錢,或許還能支撐賑災,但是后續重整河堤就不怎么夠了。
就在江玉珣胡思亂想之時,他已經走到了莊岳暫住的宮室內。
江玉珣把批復好的奏章遞了過去,同時忍不住問“世伯,今年的夏稅還有多久能收上來”
莊岳嘆了一口氣,艱難地放下茶盞“往年都是最晚七月,今年入夏以來一直暴雨不斷,恐怕得拖到八月中旬了。”
按理來說,枯水期修更適合修堤。
但此時怡河兩岸大堤已全被沖垮,必須盡快作出補救。
不然再來一場雨,洪水又會在平原上肆虐起來
屆時不但這段時間的努力功虧一簣,歷史也會隨之重演。
“來不及了”
“是啊,夏稅是來不及了。”莊岳滿面愁容。
江玉珣放下奏章,輕輕地抿了抿唇。
現如今最可行的方法,或許就是以最快速度,將那些被京兆尹吞了的修堤銀尋回來。
莊岳還有賬要理。
江玉珣沒在他這里待多久,便起身告辭。
而對方則頗為熱絡地把他送到了門口。
晚風自林間吹過,拂起了少年的衣袂。
一股淡淡的龍涎香,隨之傳到了莊岳的鼻尖。
他忍不住蹙眉嗅了一下“不對,你身上這是什么味道”
“味道”
少年下意識緊張起來,說著也低頭去嗅。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莊岳說的究竟是什么,便見對方了然道“我知道了你去陛下那里了”
江玉珣明明是去做正事的,但被莊岳這樣一問,竟然莫名心虛起來。
他本想否認,可意識到對方嗅出了龍涎香后,只好點頭說“是。”
“對嘛,這樣就對了”莊岳立刻贊許地朝少年看去,“以后閑來有空,多去陛下那里走動走動。為官之道,不過如此嘛”
說著終于輕拍著少年的肩,一邊夸獎他,一邊把他送出了門外。
直到走遠,江玉珣仍能感受到莊岳落在自己身上的欣慰目光。
可想起自己身上的debuff,他總覺得有些心虛。
自己這張嘴,還是不要去御前走動了吧。
修堤款的下落一天沒查清楚,朝堂便一天不會平靜。
雖然知道京兆尹背后的人,近期必定會有動作,但江玉珣也沒想到,他竟來得這么快。
當晚,子時。
熟睡中的江玉珣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
外面這是怎么了。
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起身披上衣服,推開窗向外看去。
下一秒便見到,行宮內無數禁軍正手持武器,朝東北方聚集而去。
喧鬧聲便是從那里傳來的
江玉珣瞬間清醒過來。
東北方那不正是關押京兆尹的地方嗎
顧不得那么多,他立刻拿起輕劍,隨禁軍一道向行宮東北而去。
“京兆尹那里出事了嗎”他一邊走一邊向身旁的禁軍問。
“回江大人,方才有人想要暗殺京兆尹”
“暗殺”
江玉珣瞬間明白過來。
大周法律極其嚴苛,無論是受賄還是行賄的官員,都只有死路一條。
橫豎都是死,京兆尹背后的人便打算硬碰硬,趕在他將自己招出來之前,先動手將其除掉這樣或許還有生路。
說話間幾人已到達關押人的襄臺殿門前。
“大人,您就先在這里等候吧。”禁軍把江玉珣攔了下來。
見此情形,江玉珣也并不固執,他立刻應許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