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擔心目睹今日奇景后,百姓是否會和從前一樣對自己深信不疑。
更惶恐為何朝廷能夠引雷炸堤,這這明明只有玄天能夠做到啊
怡河上的煙霧已經散去,平原上有無數百姓正離家朝著河道邊而去,似是要近距離再睹奇景。
商憂慢慢睜開了眼睛,朝另一名巫覡道“扶他起來。”
還在愣神的巫覡沒有任何反應,商憂忽然壓低了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起來”
此刻他如被人當眾打了一耳光般狼狽。
怒火甚至差點沖破胸膛,壓過他引以為傲的理智。
商憂猛地攥緊掌心。
白瓷制成的杯盞終于在這一瞬被他捏得粉碎。
“是,是司卜大人。”回過神來的巫覡趕忙彎腰,顫抖著手將同伴扶了起來。
秋風吹向春皓山,似乎在這一刻吹醒了巫覡半生一場大夢。
他的背后生出了一陣寒意。
“喝酒”
“如此烈酒,你們不想嘗嘗嗎”
“端碗不要著急,每個人都有”
春皓山的山腳下,官兵抱著一口巨大的酒壇出現在眾人面前。
說著便用刀挑開了酒壇上的封泥,讓香味傳遍四野。
修建河道的工匠們瞬間聚集過來,并震驚地瞪圓了眼睛“這,這酒是給我們的”
“不要錢嗎”
“大人,這酒是從哪里來的”
這群曾是流民且來自天南海北的百姓雖已學會官話,但仍操著五花八門的口音。
官兵笑了起來,他拿起木瓢替身邊還在發呆的人盛滿烈酒。
接著才抬起頭說“這還能有假整整五壇酒全部都是你們的,旁人可一點都沒有。”
“至于是從哪里來的”官兵一邊將酒遞給身邊的工匠,一邊仰頭朝著春皓山上看了一眼,“自然是陛下與江大人賞的。”
說話間,另有官兵組織工匠們排起了長隊。
春皓山腳下灰塵剛剛散盡,見工匠們手上還有些臟污,士兵便在分倒烈酒之前,先用井水一一為他們凈手。
透明的酒液裝滿了粗瓷大碗。
新蒸出還沒有來得及陳釀的烈酒正是沖鼻的時候。
但在場無一人在意這一點,他們恨不得手中的酒越烈越好
“敬陛下”
“敬江大人”
春皓山下無數工匠仰頭朝著高處敬酒。
其聲巨大,直直地傳到了觀景臺上。
桑公公笑著躬身,將酒端上桌案。
正要離開時,忽然聽到江玉珣開口道“是陛下說不要打折的,未來可千萬不要賴賬啊。”
江玉珣本打算在切堤之后自掏腰包請工匠喝酒。
沒想知道他的打算后,應長川竟搶著將這筆錢付了。
就連江玉珣說要給他打折,天子也沒有答應。
應長川喝了一口酒,“孤何時賴過愛卿的賬,”停頓幾息他忽然挑眉道,“愛卿若是不信孤,不如再拿算盤過來仔細算算”
“不不,臣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江玉珣立刻如撥浪鼓一般搖起了頭。
開玩笑,他現在可一點都聽不得“算盤”這兩個字
江玉珣對喝酒的興趣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