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了層細雪的石板如一張薄宣,烏黑的長發仿佛水墨散開。
伴隨著懷中孩子的哭喊,濃長的睫毛稍顯無力地扇動了兩下,最終沉沉落下。
黑亮的眼瞳在一瞬間被掩了起來,猶若燈火驟熄、明月忽隱般失去了光亮。
應長川的呼吸甚至也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
“阿珣”
莊有梨慌忙上前,顫抖著手把小孩從江玉珣懷中抱到一邊。
眾人終于如夢初醒般圍了上去,并于同一時間注意到了屋檐上的冰錐。
“屋檐怎么沒有清理”
“知道這東西有多危險嗎”
“太醫太醫在哪里”
棱平縣官員被嚇得魂不附體,差點跟著摔在了地上“臣,臣這就去找”
學堂更是瞬間亂作一團,遠遠跟在眾人背后的玄印監也快步向此處而來。
然而不等他們上前扶江玉珣起來,天子已脫下狐裘俯身將人抱入了懷中。
他的動作格外小心,避開了江玉珣受傷的脊背。
神情也在這一瞬變得無比凝重,唇邊再無一絲笑意。
明明穿了狐裘與纊袍,可懷中的人仍輕得不可思議。
如一團細雪,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的手心。
一時間竟令天子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匆匆趕來的玄印監向天子行了一禮,接著便欲將人接走。
然而應長川卻沒有一點將懷中人放下的意思“別碰。”
煙灰色的眼瞳中滿是寒意,天子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變得極為冷冽。
“是,是陛下。”
玄印監被這一瞥嚇得定在原地,愣了幾秒后方才慌忙向后退去。
伴隨著應長川的動作,江玉珣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錦緞織成的手套隨之滑落在地。
他的手被風雪凍得蒼白,只有指尖還泛著一點點的紅。
應長川的心臟,竟也隨之空了一瞬。
停頓幾息,他終于放任自己緊緊地握住了那只手。
末了抱著懷里的人,當著眾人之面目不斜視地向不遠處的縣衙而去。
寬大衣袖的遮擋下,無人看到此刻天子的手指,竟也在微微地顫抖著
碎了一地的冰錐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像匕首刺入了應長川的心底。
只差一點。
這些冰錐只差一點就刺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向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他,心中竟久違地生出了懼怕。
冬日青磚濕滑且還覆著一層薄冰,為了躲避正前方的冰錐,江玉珣這一跤摔得格外重。
還好江玉珣身上的狐裘與棉衣足夠厚重。
他背后雖青紫一片看上去格外恐怖,但是并沒有傷到脊柱。
江玉珣之所以會失去意識,還是因
為他在向后摔倒的同時不可避免地磕到了后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