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把蜜罐給我,我來抱著吧”
江玉珣聲音把莊有梨從混沌中拽了起來。
下一刻,莊有梨忽然抬眸深深地朝對面的人看去。
“阿珣,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莊有梨的表情從未像此時這般認真。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突然緊緊地握住了江玉珣垂在身側的右手。
“什么你但說無妨。”江玉珣被莊有梨的樣子嚇了一跳。
身為好友,莊有梨本不該這樣。
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就不要顧忌那么多了
他生氣一口氣,用無比沉痛的語氣說“阿珣,我這次恐怕是要完蛋了。”
“不至于”
給自己做好思想工作的莊有梨猛地抬眸看向江玉珣的眼底,他這輩子都沒有如此刻板嚴肅過“所以你可以幫我在陛下那里吹吹枕邊風嗎”
江玉珣
等等,什么叫做“枕邊風”
桃延太守府中,江玉珣緩緩地笑了起來。
他輕拍莊有梨的手背,用最溫柔的語調道“算了,沒救了。”
我們一起毀滅吧。
官兵剛清完府院中的積雪,天竟然又陰了起來。
剛才還在和莊有梨笑鬧的江玉珣,心情也不由隨之變得沉重。
明明幾日沒見,童海霖的狀態竟變得比江玉珣想象中還要差。
他臉色蠟黃嘴唇干澀,此時正雙眸緊閉平躺在床榻上,胸口的起伏都衰微不可察。
那只骨折了的胳膊,仍靜靜地懸在身側,指尖都沒了血色。
“童大人近日狀況不是很好,在棱平縣時還能行、坐。但回到溪口城后,便躺下起不來了。”隨行太醫一邊替童海霖施針,一邊小聲對江玉珣和莊有梨說。
末了,終是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明明前幾天還能好好說話的”抱著蜜罐的莊有梨鼻子不由一酸,“童大人所患何病”
太醫先搖了搖頭,接著壓低了聲音道“恐怕是瘴氣。”
江玉珣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古代南方沒有得到完全開發時,到處都是沼澤和原始森林。
再加上它空氣濕熱,又多陰雨天氣。
時間久了,森林中腐敗的動植物尸體,便會在此環境的催促下生出“瘴氣”。
“瘴氣”一詞現代人或許并不熟悉,但古人卻有不知多少人死在它手中。
聽了太醫的話,莊有梨臉色當即
變得煞白“童大人為何會惹上瘴氣”
一直沒有開口的江玉珣突然道“當年南巡時,童大人便不適應桃延氣候,短短幾日身材便清瘦了許多。而后他為了繪制圖紙,更是要深入桃延各大森林、沼澤之中,長此以往便染上了瘴氣。”
是啊,童海霖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適應桃延的氣候。
可他竟為了一個無人知曉是否會化為現實的藍圖留了下來。
莊有梨吸了吸鼻子。
江玉珣下意識移開視線,并攥緊了手心。
“江,江大人”聽到江玉珣和莊有梨的聲音,不知睡了多久童海霖竟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渾濁,半天也無法聚焦。
江玉珣立刻上前,坐在了榻邊聽他說話“童大人,我們在”
然而精神不佳的童海霖卻只迷迷糊糊地問了兩句。
他的聲音含混不清,除了有關怡河河道的問題外,江玉珣什么也沒有聽懂。
不消片刻,聽到童海霖醒來的消息,他的夫人也在這個時候趕到了屋內。
原本打算幫他沖蜂蜜水的江玉珣和莊有梨對視一眼,最終只得小心翼翼地從房間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