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外不遠處便是一條溪流。
此時已經入了夏,夜里的溫度雖然低了不少,但是曬了一天的溪水觸到手上還帶著一陣溫熱。
江玉珣坐在了軍帳后的那條溪流旁,手中還拿著齊平沙剛才交給自己的信報。
顧野九雖然已經正式加入服麟軍,并成為一名武將踏上了戰場。
但是在內心深處,他仍將自己當做玄印監右部的普通一員看待。
每次遇到什么大事,他不但會將其稟報給皇帝,也會在天子的默認下單獨寫一封信報交到江玉珣的手中。
不遠處的篝火還未徹底熄滅,江玉珣借著這火光與天上的星光緩緩展開了信報。
方才還有些醉意的他,看到紙上的文字之后立刻清醒了過來。
顧野九在信中的信息,要比江玉珣之前知道的更加詳細。
達厄王本人雖還被困在沙漠之中,并試圖前往巧羅國。
但是大概意識到事態不妙的他,也做了第二手準備例如派人暗中向折柔王庭而去,為自己探明另一條道路。
信報上的信息不多,到這里便是全部
了。
看完之后,江玉珣不由抿了抿唇,表情也多了幾分嚴肅。
折柔王雖然統而不治只又一個虛名,但他手下好歹也有一點兵馬。
最重要的是折柔王庭是其境內唯一一座城市,它周圍水草豐茂,不必游牧就可自給自足。
甚至除了用三合土制成的堅不可摧的城墻,城外還有一片沙地作為天險,阻隔著周人。
在此戰之前,或許還可以說達厄王不了解大周的實力究竟如何。
然而到了現在,如同過街老鼠一般被追攆至沙漠最深處的他,怎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就算他真的順利回到折柔王亭并獨守于此,那也不是什么長久之計。
但是如今的達厄王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對他來說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夜風吹過溪流,帶來一陣涼意。
在這里坐了半天的江玉珣一點點從溪邊站了起來。
他下意識看向折柔王庭所在的方向
夜色中,一切都是那么地模糊。
此刻江玉珣所在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草原,和緩緩流淌的溪水。
折柔王手里能用的兵馬不多,最重要的是他還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知道大周與折柔開戰之后,他便龜縮在王庭之中沒有任何表示。
若不是今天顧野九在信中提到此事,江玉珣甚至差一點就要忘記他的存在。
他與身邊貴族所打的,或許就是這個主意。
哪怕是為了澤方郡百姓安全著想,也絕不能放任王庭這個巨大的隱患繼續發展下去。
中原人行軍打仗,格外講究一個“師出有名”。
雖說這場戰爭是百年屈辱過后的反擊和自衛,但是大周仍不會隨隨便便南下王庭。
如今達厄王打算轉道王庭,對于大周而言是一個機會。
一個徹底攻下折柔,不讓其有任何喘息與復活可能的機會。
不遠處傳來一陣鳥鳴。
江玉珣拿出絲帕仔細擦干指間的水珠。
在周史中記載,達厄王做了差不多的事情。
他在將要戰敗時退向王庭,可還沒有到達那里,便死在了應長川的劍下。
原本的歷史中,怡河之亂嚴重消耗了大周的核心區域昭都平原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