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上次來的時候乘坐的普通馬車不同,這架屬于天子的馬車不但車廂寬大,甚至于內部還鋪了厚厚一層毛毯,且提前準備好了用來靠背的枕頭,盡最大可能打造出一個舒適的空間。
昨晚幾乎沒有怎么休息的江玉珣上車之后便枕著被子睡了過去,將其余事拋到了九霄云外。
等他因顛簸而被迫清醒過來的時候,馬車已經駛離這片草原,一點點向澤方郡而去。
江玉珣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車壁與臨窗而坐的應長川同時出現在他的眼前。
看到熟悉的身影,睡懵沒反應過來已經啟程的江玉珣忍不住說了一句“陛下你怎么這么早便來了。”
鎮北軍大軍要稍晚一點才回去。
江玉珣記得應長川今早要去軍營一趟,出發時才來車上。
似乎是為了讓他能夠睡好這一覺,馬車的車簾皆緊緊地拉著。
斜倚在窗邊的應長川則借那一點透過氈簾落入車廂內的光,翻閱著手下的書本。
不等應長川回答,還沒有睡醒的江玉珣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馬車里的光線實在太暗了,你要看書的話就把車簾拉開吧,千萬不要看壞了眼睛。”
他的話語里還帶著些許鼻音,聽上去滿是倦意。
天子終于笑著放下了手中的本冊“不急。”
末了輕輕纏弄起了不知何時滑至自己手邊的長發。
馬車轱轆突然碾過一片碎石,整架車隨之搖晃了起來。
江玉珣的手肘也隨這陣晃動不小心磕在了車廂之上。
這一點點痛意終于讓他清醒了過來。
馬車已經離開了從前的折柔王庭,應長川并沒有“早到”。
此刻馬車還在顛簸,江玉珣下意識離車壁遠了一點。
就在他打算用手撐地坐起身的時候,應長川忽然俯身將江玉珣困在了原位。
長長的黑發自天子背后垂下,正好落在了江玉珣的胸前。
應長川瞇了瞇眼睛,輕聲問他“愛卿覺得孤會遲到”
嗯應長川為什么會這樣想
完全沒有此意的江玉珣不由愣了一下,接著略微疑惑地緩緩搖頭道“沒有啊,我方才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應長川忽然用指腹輕貼在了江玉珣的唇上。
江玉珣的呼吸不由一窒。
此時雖還是上午,但草原上的陽光已頗為炙燙。
被毛氈濾過一遍的光多了幾分溫柔,將馬車內的氣氛襯托得尤其旖旎。
天子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之意,他看著江玉珣的眼睛問“知道我為何會遲到嗎”
江玉珣下意識側過頭去,用輕到難以聽清的聲音說“不知道,但是大抵猜到了幾分。”
駛入沙地的馬車放緩了行駛的速度,顛簸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
木質的馬車輕輕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細響,側躺在厚重毛毯上的江玉珣如坐在小船上一般,隨波浪一道輕晃。
天子一點點俯下身,將唇貼在江玉珣的耳邊輕聲說“仗打完了。”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江玉珣卻在瞬間且明白了應長川的言外之意
仗打完了,可以“耽于享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