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風里都帶著躁意。
耳邊滿是煩人的蟬鳴。
沉默片刻,應長川輕輕在江玉珣耳邊說了句“抱歉。”
江玉珣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應長川“應先生千萬不要同我說抱歉,您是博物館的貴賓,您加我好友是為了咨詢文物捐贈流程,又不是為了交友。您完全沒有必要向我透露您的個人信息與具體的身份。”
說到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再說了,就算不提您幫過我的事,我們這些普通員工也因為捐贈活動而獲得了福利。作為博物館的一分子,我怎么會生合作方的氣”
江玉珣一開始還是在和應長川客氣,說了幾句便突然反應了過來
是啊,應長川可是博物館的大金主。
甚至館長還向自己暗示過,等活動圓滿結束后,就有獎金發放。
想到這里,新晉社畜江玉珣瞬間心平氣和了起來。
從工作人員的角度看,自己完全沒有理由生應長川的氣。
除非是自己沒有將應長川當作普通的游客或者合作方看待。
江玉珣的呼吸忽然亂了一瞬。
“不會生合作方的氣。”應長川輕聲將他的話復述了一遍。
接著他垂眸看向江玉珣眼底,輕輕地搖頭道“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江玉珣疑惑地看向他。
河風吹亂了應長川的黑發。
他微瞇了瞇眼,笑著看向江玉珣并略有些無奈地說“我突然后悔勸小江老師不生氣了,怎么辦”
應長川的聲音忽然多了幾分沙啞,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被河風吹到了江玉珣的耳邊。
他的意思是不想被當作合作方對待嗎
那應長川想當什么呢
是朋友,還是其他什么
蟬鳴擾亂了江玉珣的思緒。
他下意識看向對方眼底。
此時此刻,那雙煙灰色的眼瞳中忽然多了幾分江玉珣讀不懂的情緒。
唯一能夠確認的是,應長川的眼眸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華國博物館非常重視此次捐贈活動,工作效率也高到驚人。
不過兩三天,便結束了所有書面流程。
按理來說,應長川已經沒有理由再來博物館瞎逛了
事實卻是,本該忙工作的他,忽然把華國博物館當做了第二個家。
應狗時常出沒于江玉珣的身邊。
大有成為博物館編外工作人員的架勢。
幾天后,華國博物館最后一間展廳內。
閉館的時間到了,游客陸續退出展廳。
不過轉眼這里只剩下了江玉珣,和一名看上去十八九歲看上去像是大學生的游客。
這名游客進館的時間不晚,但一路上慢慢吞吞,時不時還問江玉珣一些沒有營養的基礎性問題,拖到現在都沒有結束講解。
江玉珣喜歡游客提問,但怎么也對這種故意拖延時間,甚至于旁敲側擊打探自己隱私的游客生不出好感。
“今天的講解就到這里為止了,請問您還有什么問題嗎”講完最后一個文物后,他終于長舒一口氣。
看到展廳內游客走光,對方終于紅著臉朝江玉珣問“今天來得有些晚,實在太可惜了,小江老師明天還來博物館嗎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再找您繼續講解”
江玉珣笑了一下,輕輕搖頭說“一般情況下講解員都是隨機分配的,我也不知道您明天能不能遇到我,實在是不好意思。”
“這,這樣啊”
往常的這個時候江玉珣已經下班離開博物館。
見到對方依舊站在這里沒有歸還耳機離開展廳的意思,著急回家的他再次用疑惑的目光向他看去“先生”
江玉珣一邊說一邊取下講解器,企圖以行動提醒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