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
“江公子等等我啊”
五
江玉珣年紀太小,且還沒有徹底痊愈。
宓家的人心情沉痛,一直瞞著他這件事,自然沒有時間和心思為他備馬車。
等江玉珣拿自己的零花錢叫上馬車穿過半個昭都來到那天的高樓下時,祭祀時間已經到了。
此時昭都已經入秋,空氣中多了幾分寒涼之意。
冷風卷起落葉,將“蕭瑟”二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江玉珣與應長川的視線隔人群緩緩地撞在了一起
不過一月未見,那雙煙灰色眼眸忽然變得無比空洞,半點情緒也難以覓到。
“借過一下。”
“麻煩借過”
今日的百姓比江玉珣那天見到的更為亢奮。
他們不斷地在嘴上念叨著靖侯的“大義”,仿佛今日祭臺上的人不是應長川,而是靖侯自己一樣。
江玉珣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怒意。
他努力向前去,可惜年歲尚小的江玉珣卻被這群人結結實實地擋在背后難以向前一步。
巫覡又哼唱起了熟悉的歌謠。
江玉珣的心臟像著了火似的又急又痛。
激動的信眾在人群中推推搡搡,就在江玉珣先要被擠倒的前一刻,他的耳邊再次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許久未見的宓將軍手持一本奏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折柔退了”
他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片空地,巫覡忽然停下吟唱,百姓隨之變得愈發瘋狂。
只有祭臺上的應長川,被忘到了一邊。
隔著混亂的人群,江玉珣看到身著玄衣的應長川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沉默幾息后,他忽然一點點笑了起來。
那笑容中帶著江玉珣此前從未在應長川身上見過的寒意
不等大病初愈的他反應過來。
應長川終于緩步走下祭臺。
四周還亂著,不等應長川說什么,方才愣在這里的江玉珣便忽然緩過神來,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抱住了他。
“靖侯府太危險了,你住到宓府來好不好”話音落下之后,江玉珣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出謀劃策道,“不,昭都都很危險我病也養好了,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蘭澤郡吧”
短短半盞茶的時間,江玉珣已經替應長川規劃好了逃跑的路線。
經歷過這些的應長川深知,假如聆天臺想要現在的自己死,別說是去蘭澤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們都有本事將自己抓回來。
但江玉珣的話卻像是秋日天上的暖陽一般,一點點驅走了應長川心中的陰霾。
應長川緩緩抱緊江玉珣,幾乎用盡他的全力。
被高了自己大半頭的人這樣用力地抱在懷中,江玉珣一點也不舒服,但他并沒有推開應長川。
算了
應長川今天虛驚一場,我還是大度一些吧。
江玉珣停頓幾息,緩緩抬手學著大人的樣子輕拍應長川的肩背。
一個月的折磨早已讓應長川變得無比麻木。
生死對他而言,也成了一件無所謂的事。
直到這一刻,應長川的心中忽然生出了無比強烈的關于生的欲望。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至少我的身邊還有阿珣。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