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神座上,坐著主宰六界的威嚴神王。
位于神王之下的眾神,都緊皺眉頭,用一種極其厭惡的眼神看著她,仿佛她污染了什么干凈神圣的物品。
香爐中幽香裊裊,一縷一縷升入云端。
自從墨蘅君說了那句話之后,大殿中的靜謐瞬間被打破。
“不可能,定是這妖女蠱惑”
“陛下明鑒,妖女用了邪術,殺了她,便能讓墨蘅君清醒。”
“墨蘅君一定是不小心,著了她的道”
議論紛紛的聲音,沒有一位神相信墨蘅君那句話。
他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已是匪夷所思,神王面色嚴肅地看著他,看了許久。
“好了。”神王開口,打斷了眾人的議論,“墨蘅君仁慈,饒恕了妖女,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將洛水神府中所有經卷抄一遍,不抄完,不得踏出經樓一步。”
神王的聲音在大點中回蕩,回聲遠遠地傳來,最后落在寧涼耳中。
寧涼皺了皺眉,而后她聽到墨蘅君替她回答“多謝父神恩典。”
她被墨蘅君拉起來,帶著走出了大殿,身后全是眾神震怒的視線。
寧涼尾隨在墨蘅君身后,他沒有用術法,而是帶著她一步步走在神界的土地上。
寧涼不解地問“我做了這樣的事,你為何不生氣,還要幫我”
墨蘅君道“世人皆有七情六欲,你犯的不過是所有世人都會犯的錯,不至于就讓你死。”
“你不生氣嗎”
“寧涼,你在洛水神府這么多年,該知道我并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那你討厭我嗎”
“不討厭。”
“那你喜歡我嗎”
墨蘅君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說“洛水神府的經樓很大,抄完里面所有的經卷,至少要百年,百年之后,你的心境或許就不一樣了,一個人,總會長大的。”
“你以為我對你的喜歡,只是少女的無知和盲目嗎”寧涼生氣地說,“你在心中,我年幼,淺薄,愚蠢,無知你寬恕我的錯誤,是因為你永遠用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視我你是神明,我是你要救贖的妖物,你從不曾真正憐惜我,只是可憐我而已”
墨蘅君轉身看著她,神明的面容,無情無欲,像是一尊冰雪凝成的雕塑,充滿令人畏懼的尊貴。
寧涼知道這樣的他,自己根本不可能靠近。
她深吸一口氣,將胸腔里所有的酸澀苦楚都吐出來。
她什么都沒說,從他身旁走過,自己回到洛水神府,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注視之下,走入了經樓。
經樓上方,一道神諭降下,在四周設置了封印。
寧涼就這樣被關押起來。
面對著經樓中浩如煙海的書籍,她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一分頹然。
她還是太天真了,
或許她真的年幼,并不懂男女之情。
她以為主動接近墨蘅君,厚著臉皮纏著他,總會讓他有一點點心動,會對她卸下防備。
可她還是低估了沒有情根的墨蘅君,究竟有多無情。
十年時間,她反倒芳心大亂,他卻始終如一,無動于衷。
她竟然都尋不到一個接近他的機會。
一個人怎么能無情到這樣的地步
寧涼坐下來,隨手翻開一本經卷,根本無心去看,只是提起筆,照著文字抄下來。
她一向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既然落入這個田地,就不能坐以待斃,唯有抄完這些經卷才能出去,那她一刻鐘都不能耽擱。
墨蘅君說的對,也許百年之后,她的心境已經不一樣了。
她在經樓被困百年,開始的那十年,十分難熬,她每時每刻都想著墨蘅君,見不到他,心中仿佛少了一塊,而想到晏無爭,更是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