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暖意的微風徐徐拂入窗內。窗簾鼓起,后又癟下。
剛放學不久,班上幾乎已經沒人了。只剩成堆的書本堆在桌上。
方銘是唯二留在班里的。
他坐在書桌后邊,耳里塞著耳機。視線卻不時瞥向旁處那個坐在窗戶旁邊的人。
已經一周沒有說話了。
這很少見。
至少在一周之前,對方還一直纏著他,甚至于到過于黏膩的程度。
這讓方銘有些不適應。
行吧,自己偶爾也該主動一下。
這么想著,方銘站起身。椅腳劃過地板,發出刺啦一聲響。而坐在窗邊的男生依舊沒有反應。
方銘抿嘴,抬腳朝前方走去。
那人終于有了動靜,抬眼朝這邊望來。
黑發外緣籠罩一層光暈。大約是背光的緣故,看不太清表情。
方銘摘下耳機,張開口。
“”
他做出“我”的口型,卻未能發出一個音節。
心臟突然沉沉跳了一下。
這場景令他感到些許違和。
然后,他又做出“你”的口型。依然沒能發出聲音。
對面人一動不動,就這么靜靜望著他。
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唯獨能感知到那雙安靜的眸子。
漆黑如夜,沉靜似水。
宛如最幽深的潭水,望不見底。一旦沉入其中,便再也無法掙脫。
方銘喉結微動。
“銘。”
這時,耳旁傳來呼喚。并非來自身前人,反倒像是天際另一側。
方銘下意識抬頭去看。
就這一剎那的工夫,那坐在窗邊的男生好像浸了水一般,身影逐漸淡化。
方銘心頭一緊,想要繼續向前,卻再一次被喚住。
“小銘”
“醒醒。”
這回,方銘終于意識到叫他的人是誰。
然后,他也終于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簡陋的頂棚。一旁白蠟點了火,搖曳虛無縹緲的光。
依舊很暗。
“怎么了,做噩夢了嗎。”
耳邊聽見問話。
方銘看過去。見老哥坐在他旁邊,神色帶著關切。
他沉默片刻,半坐起身。
方巍言“你出汗了。”
聞言,方銘摸了下額頭,的確有些濕。
“擦擦。”
手里被塞進一條毛巾,方銘順手抹了把臉。
這里是避難營出租的帳篷,給臨時過路的旅人。里邊除了一張灰撲撲的床墊和短了半截的蠟燭,空無一物。
他們昨晚才趕到這兒,草草收拾后就睡了。
如今白光從帳篷外滲透進來,天已經亮了。
方銘環顧一圈四周“那人呢。”
“那人喔,你說小柳”方巍言接回毛巾,“他早一會兒醒,去換食物了。”
“不過這也快二十分鐘了,”他蹙了下眉,“怎么還沒回來。”
方銘站起了身,拉上沖鋒衣拉鏈,只堪堪露出上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