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被發現,方銘給手槍安了消音器。
然而在他扣下扳機后,卻發現巨響超乎尋常。
不對,不是槍聲。
地板忽然開始猛烈搖晃,幾乎讓人站不穩。
因為失去平衡,方才的子彈沒能穿透眉心,只是從太陽穴擦過。目標趁機拉遠了距離。
方銘扶墻立起。
不行,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他提前從柳寧清口中得知了這個人的異能,才能利用信息差設下陷阱。再來一次很難得手。
他再一次追了上去。
震動仍未停止。
不止是室內,戶外同樣發生了遠超常理的震顫。
建筑物搖晃,玻璃碎裂。遠處,鱗次櫛比的樓棟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挨個倒下。
間雜著慌亂的人聲。
“臥槽,什么情況”
“地震這也太猛了吧,少說得有十級”
“快跑,去空曠的地方”
“老大呢,老大哪去了”
然而很快,這些人已經顧及不得老大的去向。
大地生生裂開了縫,從馬路中央橫貫過去。倒塌的建筑物同樣依次陷落,如同卷入無法逃離的流沙。
這副景象,與其說是地震,倒更像是大地張開大口,貪婪吞噬著地面的一切。
前邊人受了傷。一手捂住腹部,一路流下斑斑血跡。
在離開面館的剎那,方銘終于追上了人,一把將其撲倒在地。
“媽的”
那人被壓在地上,發出咒罵。
“都這情況了還追,你t不想活了”
周圍的景色在飛快湮滅。
這座荒涼的城市終于迎來難得一見的鬧景,卻是伴隨著終焉。
方才喊叫的那群人不見蹤影。不知是已經逃跑、還是同樣被這地裂吞沒了。
很有道理。
方銘理智的那一面告訴他。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是解決個人恩怨的時候。
就算他干掉這個人,也很難逃出去。
或者說,無論他干不干掉這個人,都很難逃走。
但這淺淺的思索很快被更大的執念取而代之。
必須這么做。
只有這個機會。
因為,他答應過了。
秦灝本來在竭力掙扎咒罵。
當他意識到這無法改變身上人的想法時,費力扭轉了頭,想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可當與那人四目相對時,他不由定住。
他清晰記得,那雙藏在護目鏡背后的雙目,是一雙漆黑的眸子。
可此時此刻,那雙眼眸卻覆了一層淡淡的暖光。
周身變化愈發異常,那棟面館也終于支撐不住這劇烈的搖晃,朝前倒塌而來。
最先摔落的是碎裂的玻璃。如同透明的雨,稀里嘩啦地砸下。
然后是年久失修的招牌。落在地上,彎了半截。
身后是這末日般的異樣,身上人卻不為所動。
眼底那抹暖光如同淡色的血。
看著他,又好像沒在看他,只是朝他舉起手槍。
“媽的。”
秦灝扯了下嘴角,像是自我嘲笑一般。
“你原來被”
“嘭”
聲音戛然而止。
面館轟塌而下,正正巧巧壓在兩人倒地的位置。
地裂蔓延而來,無論是人還是建筑,都齊齊被這巨大的深淵大口吞沒。
很快,地上再沒了人的動靜。
只剩建筑物顫抖,發出劇烈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