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灝要比他堅強很多,再痛苦的事仿佛都能跨過,事后,再同玩笑一般提起。
他搖搖頭“你很厲害。”
秦灝嘴角一歪“老子沒扯這個。”
方銘撿起桌上的頭盔。
他和秦灝不同。
他鮮少與人建立羈絆,而一旦建立,便會緊抓著不愿松手。
他對家人如此,對全楚悠同樣如此。
可能終其一生,他都沒辦法做到秦灝那么灑脫。
“我得走了。”他道。
“去哪兒。”秦灝追問,“既然沒地方去,為什么不回中央城。”
原本,并不是不能回去。只是經過這次談話,令方銘意識到一件事。
祂消失以后,不僅是這附近,世界范圍內的污染都在衰減。
事實上,異變的減弱并非從那天開始,而是在更早之前。
祂出現以后,萬年寒冰第一次雪化。
而世界異變最嚴重的、正是祂沉睡的那十年。
或許,侵蝕全楚悠身體的某種存在是這場異變的始因。但祂的死亡,絕不會帶來異變的終結。
或許,恰恰相反。
方銘與秦灝道別,走出了營帳。對方追了出來,
而他已先一步騎上摩托。
引擎聲起,方銘離開了臨時集中地。
數分鐘后,方銘回到家中。
他沒有進門,而是直至去了頂樓。
這里是公共區域,末世前都是上鎖的。如今倒無所謂了。
方銘推開門。
迎面冷風吹來,頂上空無一物。由于最近下過雨的緣故,塑膠地面還留有一些積水。
他沒有去管,徑自走近天臺邊緣。
幾十米高的樓層,往下望去,令人有些頭暈目眩。
放眼望去蒼白的天空,淺色的云層在空中氤氳,緩緩飄蕩。
方銘徐徐吐出一口氣。
如果他沒有猜錯,祂的存在并非是這場異變的成因。
全楚悠尚有意識時,異變未起。
沉睡十年,污染失控擴大。
直到再度蘇醒,才有所緩解。
祂的存在,反倒是遏制了污染的蔓延。
他得到確切的消息,近來污染與異變正在衰減。如果的確如此,那么祂或許并沒有這么消失。
畢竟他從未相信,自己都還活著,那個存在卻湮滅了。
也或許,這只是他的一廂情愿,是他理所當然的推論。
方銘張開了雙臂,像是要擁抱這世間萬物。
房頂風大,吹得衣衫獵獵作響。
“小悠,”
他面朝前方。
“來找我。”
他擁抱著萬物,身影往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