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之際,她見自門外進來個人影,正嚇得她一個激靈。
鐘元的腳步忽然頓住,二人面面相覷定視良久,還是鐘元先發現她一側臉上有壓出的紅痕,方知她這般毛愣應是睡中乍醒。
垂眼看去,之前他手抄的針灸醫冊正跌落在她腳旁。
上前行過,探身將書冊拾起拍了拍上頭的灰塵,這才道“怎么了可是睡著做噩夢了”
他回來的不是時機,此時鐘元的身影和夢中那血淋淋的人影重疊在一處,倒一時讓姜芙腦中錯亂,難分現夢,直到聽到他開口講話,才一點點從方才的夢中緩和回來。
“你回來了。”姜芙仍有些驚魂未定,心跳得厲害,許是天氣太熱,許是方才那夢太過詭異,她在窗前日光下不過淺眠片刻,身上薄衫已被汗水打透。
“今日得空,過來看一眼,用不了多久就要回去,”鐘元將那冊子平放到桌上,細看她臉色,“瞧你眼下烏黑,是不是最近都沒怎么睡好”
的確是沒睡好,可以說自打崔枕安歸京之后她便睡不好,夜里時常醒來,便再難以入眠,可她不想說,只拍了拍桌上冊子借口道“你給我的這針灸醫冊內容太新奇,我常學起來就忘了時辰,久而久之便睡的日夜顛倒了。”
“哪知方才坐在這里竟瞇著了,還做了個夢,怪嚇人的。”
“夢見什么了”鐘元好奇道。
即便這會兒緩和了些許神思,可再一回想方才便覺著打心眼兒里膈應,她搖搖頭,“也不是什么好夢,不說也罷。”
知她是有心事才會如此,鐘元也不追問,只指尖兒輕點了那醫冊道“針法不是一天就能學會的,我家的針法不同尋常醫流,手法復雜且有些偏門,你別太心急,巡回漸進最好。”
話是這么說,可他將家傳施針的法子都一一寫下,又細作注解,姜芙看起來根本不費力,可見他十足用心,若是姜芙再不好好學,自覺辜負了他的心意。
多虧了鐘元,這兩年姜芙的醫術精進了不少,一些不入流的小病小災,她已經能看了。
天氣悶熱,姜芙見他滿額的汗,便起身來到八仙桌旁給他倒了一碗涼茶端到臉前,獻寶似地道“這是我自己照方子做的,你嘗嘗。”
鐘元二話不說雙手接過,一口飲下。
方才入門時感覺還好,現下一見鐘元此次回來,臉上輪廓棱角似也比先前明顯許多,顯然他在宮里過的也不好。
姜芙提心吊膽了這么些日子,終是
沒忍住提起,“在宮里的日子還好過嗎”
拿著瓷碗的手微微頓住,鐘元原本沉凝的眸色一下子換了歡松色,“還好,就是新帝入京,宮里有些規矩在改,除了忙些,旁的沒什么。”
“他”他一頓,目光移在姜芙臉上打量,“他也不住在宮里,平日見不著。”
就算不提其名,姜芙也知他說的是誰。
可只要一說到這個人,姜芙的神色便變得極其不自然。
崔枕安其人就似一塊冰,無論何時丟出來,即便是炎炎夏日里,也總能讓氣氛沉至冰點。
今日做涼茶放了些桑葚,將蔥白似的指甲染了顏色,姜芙摳著指甲沉默起來,余光瞄著一側的鐘元,猶豫良久才小聲開口“其實,我想離開京城。”
乍一聞此,鐘元猛然側頭看她,雖猜到她是為何,卻也仍多嘴一問“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