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善良對他自己也就罷了,若對旁人,他倒覺著沒必要。
此事他沒應,卻也沒再讓人提刀,“既你不忍,可此事在我這里又過不去,只好折中。”
只要一個目光過去,長侍不敢再擱,姜芙想不通他所謂的折中是何意,才想回身卻被他按住,只聽身后傳來一聲清晰的脆響,隨之而來的是沈瑛更加凄厲的慘叫聲,姜芙杏目圓睜,這慘叫聲入耳,一下一下扎著她的心。
沈瑛的手腕,被人生生折斷了
身前的人身上猛打了個激靈,崔枕安側頭看去,借著廊外透過來的隱隱光線,他看清姜芙泛白的一張臉。
姜芙不知道的是,表面光風霽月的太子殿下,實則暗中這些場面不知看了多少,全不在意。
“這就怕了”語氣依舊輕飄飄。
姜芙覺著整個牙關都在打戰,此刻他的手雖放下了,可姜芙仍不敢回頭多看一眼。
她忽然意識到,身旁的這個人,也根本不同她所想的那樣。
自走后,姜芙只以為他心思陰沉,城府又深,到沒想到他能殘忍至此,隨隨便便就將人打成重傷,手被生生折斷他仍能似看戲一般。
他怎么能的
外人只傳崔氏仁義,就是這樣仁義的
若是自己哪日得罪了他,是否也是這般下場
心口砰砰如若擂鼓,冷汗順著后脊朝外冒,連一個與他不太相干的沈瑛都是如此,鐘元呢
“有一些血脈之親,倒是無用,除了給自己拖后腿之外,全無半分好處。”他
一頓,
唇畔貼到姜芙耳側,
“沈家身上有大案,別讓他們連累了你,這只是開始,你的姑父、姑母,一個都跑不了。”
這回姜芙愣是連氣也不敢大喘一聲。
連眼珠轉動一下也不能了。
“將這里收拾干凈了,把人送回沈家去。”崔枕安冷眼別過,反手摟過姜芙的肩,帶著她朝殿外走。
每走一步姜芙都覺著異常艱難,相比沈家,她更擔心鐘元,若是崔枕安是這般心性,鐘元哪里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此人心狠,從未給過她確切的答復,就是為了穩住她,讓她一直留在府里也說不定。
或若是當真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片天下,當真一刻都忍不得。
不比殿內陰涼,外頭日頭刺眼,姜芙停住步子站在陽光下,說什么都不肯走了。
崔枕安將人放開,瞧著她慘白的臉色,竟覺著有趣,“至于嚇成這樣若當真讓你扒了沈珊和沈瑛的皮,你只怕魂都沒了。”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這般任人可欺的性子,當年在沈府那樣的環境中,該是如何過的
他想不到,因為他自小也沒受過這種氣。
對于一直待在閨閣中的女子來說,這些的確過于血腥,姜芙從未見過什么世面,在外連個施針救人的機會都沒有。
可崔枕安不同,回北境時面對堂兄弟奪權意圖害他性命的,這般料理了不知多少,若非他手狠,那些人也不可能立作鳥獸散去。
指尖兒緊緊摳著廊柱,腦子里皆是沈瑛方才的慘狀,代到鐘元身上,姜芙的心都跟著一齊揪著痛。
卻是連一個字也不能問,一個字也不能。
“你在怕什么”見著姜芙倚在廊柱側不停顫抖,崔枕安面容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