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躺下沒多久,又聽到外間有聲響動,崔枕安再回來時已在側間由人伺候著洗漱完畢,甚至換了身干凈的寢衣。
見這陣勢,今日是要睡在這里
聽著床下腳踏上被人悶踩一聲,崔枕安大步邁了上來,室空天冷,他入帳時身上帶著一股子涼氣。
倒是單扯了一條錦被蓋上,頭才倒在軟枕上,側目瞧看姜芙背影,便道“我知道你沒睡。”
困倦中睜開眼皮,只裝未聽見,不理。
稍蓋了一會兒,身上的寒氣已經殆盡,崔枕安這才掀了自己的被子湊過身去,手臂探到姜芙頸下,將人往回一帶,那小小的人便又落到了他的懷里。
溫香入懷,他好久都沒這么安安靜靜與她同待在一處了。
聞著她發上那股淡淡的香氣,心里一熱。
“再在臨州待上十天就可回京了。”語氣淡然溫和,似與他妻閑話家常。
姜芙只顧閉著眼,不應,他將人摟得更緊了些,自說自話道“往后不許再咬我了。”
在他懷里睜眼,姜芙終是忍不住道“崔枕安,你最好記得你今日同我說的話,應我的事。”
被她直呼其名,崔枕安才要閉上的眼又睜開一條縫隙。
喉結微動,“君子一言,我既答應便不會抵賴。”
“你說話算話就好。”
二人像是在談生意,此言既出,
一下子又冷了下來。
姜芙扭過身去,
以背對著他。
秋風浮躁,
寒鴉立枝。一輪滿月掛于山頭。
暗夜難眠之人何止姜芙,庭院深深的鄭府內,鄭君誠坐于書房中,連燈也沒燃。
借著月色光華,隱隱可窺管家的一道影兒正打在鄭君誠的腳下。
“大人,若是再這樣下去,怕是臨州不保。”管家是鄭君誠的心腹,許多事也少不得他出謀劃策。
自打知道崔枕安來臨州那天起,鄭君誠便不得安寢,食之無味。
“玉峰山的宅子,燒了也就燒了,隨便扔出去幾個人頂包就是了。”鄭君誠說道。
管家搖頭,“大人,只怕這回沒那么簡單,太子殿下怕是沖您來的,您該早做打算才是。”
雖也有此顧慮,可鄭君誠仍道“他又能拿我怎樣,我是他親舅舅,他若不保我,事情一捅出來,只怕也要鬧到他身上,我不信他不怕圣上怪罪。圣上僅有他一子不錯,可鄭氏是他的母家,出了丑事,他臉上也無光,更沒法子同天下百姓交待。”
“話是這么說,不怕一萬還怕萬一,您該提早做打算才是,”管家一頓,“現已有州府的人來報,說最近好像有人在暗查,雖暫不敢確定,可形跡十分可疑,難保不是太子的人。”
“旁的倒也不怕,只是怕萬一他知道當年那毒”管家沒有再說下去。
鄭君誠肝膽一顫。
若是當真知道了那毒是他下的,只怕連舅舅這層親情也保不住他了。
正所謂相由心生,鄭君誠雙眸微瞇,似一只奸詐的狐貍,指尖兒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桌案上,“若真將我逼到絕路上去,那我也只能推京里那位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