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受驚痛苦嘶鳴,高抬雙蹄原地打轉,致使馬車也跟著暈頭轉向,姜芙身量很輕,馬車晃動間被崔枕安扯住腰間的玉帶才不至于撞到車壁之上。
他身形前讓,抽出座下早備的長劍拿在手上,沉目警惕四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此刻姜芙在側,崔枕安哪里都不能去。
雙方纏斗在一起實力不相上下,路行舟拼死抵抗,被人從馬背上襲下,自地上滾起圈兒來又迅速起身,朝馬車方向狂奔而去。
護衛將崔枕安所乘馬車圍護在中間,路行舟的目光卻落在另一輛馬車之上。
此刻另一輛馬車內獨坐棠意,聽到異響后她便將隨身攜帶的短刀拿在身側,單膝跪于車中心處,警惕四周。
果然,一柄寒刀穿透車身,正閃在她的眼前,她機敏朝后一躲,下一刻一蒙面黑衣人自車窗中鉆入,二人對視之際,棠意手疾眼快扯了黑衣人發頂,抬手一刀正扎在那人太陽穴上,出手快準狠,那人甚至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一命嗚呼。
將短刀自他腦上拔出,腦漿與血水一齊涌出濺得老高,棠意甚至連眼都不眨一下。
隨而又見車門被人自外破開,棠意剛又要出手,卻見著是路行舟一張驚慌的臉。
她立即收了短刀,身子朝后縮去,做出一副懼惶之意。
先入眼的半個身子掛在車窗處的那個死人,頭上正滋冒鮮血,一見血霧迷散,路行舟大驚失色,再瞧棠意,臉上同樣布著血點,“你受傷了”
棠意猛搖頭,在路行舟看來似嚇壞了,他半個身子探入馬車,將人自馬車中拉出來,隨后一摟腰,將人抱到地上又塞到路邊一座高石后,“你在這里躲著,有機會便跑”
隨后砍了崖松一段,遮在棠意的身上便又趕去迎敵。
“太子殿下”不知是誰驚呼一聲,路行舟猛尋聲看去,只見崔枕安所乘的馬車因馬兒受驚而奔到崖邊,急急下墜,眼見著連馬車也要一同墜落。
路行舟在亂中狂奔過去,起手砍斷馬背繩套卻已遲了。
只見馬車側翻下去,伴著慘鳴的馬兒一同摔落下去。
車內的姜芙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陣昏暗,身體懸空,撞在車壁之上。
驚亂之中被人撈起,緊緊護住上身與腰部,之后便覺似人車分離一般,她于驚叫中眼前一黑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有陣陣秋
風吹過,
割得臉疼。
痛,
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頭疼得似要炸開,想到睜眼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亦除了風聲什么都聽不到。
眼皮似被人灌了鉛,睜了幾次才勉強睜開一條縫隙,入眼的卻是破枝爛葉,將頭立起,此刻天色僅剩一點點余白,她趴在那里懵然環望四周,除了灌木什么都看不到。
馬車已被摔得稀爛,勉強只能瞧出個蓋頂,順著馬車的蓋頂朝上望去,一顆探長在崖邊的樹被折了一半兒,姜芙試著撐起胳膊,竟還能動。
按常理講,從這么高的地方摔落下來,不死也傷,崖邊樹木并不少見,幸虧所遇,她尚未搞清楚狀況,便探到掌下一片柔軟。
摩挲下去,掀開手邊的殘枝斷葉竟發現墊在下面的的人竟是崔枕安。
此刻他一動也不動躺在姜芙眼前,臉上血肉模糊,姜芙倒吸一口涼氣,撐直身子坐起,卻不敢隨意觸他身上,只輕聲喚道“崔枕安,崔枕安”
那人沒有回應,一如死了一般。
亂發遮在眼前,姜芙抬起手背胡亂抹了把臉,食指微曲伸到他的人中下,氣息微弱,時有時無。
她驚惶收回手,隨之抬手摸上自己發髻,有此一劫,發髻早已松散開來,那支群青色的發簪早沒了去向。撐著沉重的身子站起,跌跌撞在灌木亂草之間四處翻找,卻連個影兒也看不到。
尋不到發簪,就沒東西可以給他施針,姜芙急喘著氣又扭身回到原處,跪伏在崔枕安的身旁,手掌時輕時重的拍起他的臉頰,“崔枕安你不能死”
“你不是答應我要給許氏翻案的嗎你不能言而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