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講完,姜芙便先聲打斷她的話,“我與我夫,伉儷情深,他死的時候我便發愿了,此生再也不嫁人。”
話畢,姜芙起身,“珍娘,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這里要理一些明日需要用的藥材,一會兒滿地的臟亂,我就不留你了。”
見姜芙下了逐客令,珍娘臉上掛不住,訕訕站起身來,“那你先忙著,咱們改日再說”
平日倒是軟聲細語的人,倒沒想也是個不好說話的,珍娘如是想。
待將她送出門后,珍娘便聽見身后小錦出來將門板一一合扣上,愿本灃元堂透出的燭光被完全遮住。
碰了一鼻子灰,珍娘拉著個臉一甩袖子,不情不愿的回了自己的小面館兒。
那劉繁愣是在面館里坐立難安一整日,手里的大蒜剝不下幾個,見著珍娘回來,忙自椅上站起身來,卻見著珍娘臉色不好,心里便明了大半,卻仍舊不甘心一問“嬸嬸,她怎么說”
“可別提了,”珍娘坐在椅上,一甩袖子,蒜皮飛了起來,“她是個寡婦”
“寡婦”
“是,說是死了男人沒多久,我跟她提這事兒,人家壓根兒沒同意,”越想越氣,聲量也不覺提高,“說什么她前一個男人有些家底,模樣好,長得也好,這不就是分明瞧不上你嗎”
聽此,倒在劉繁的意料之中,他緩緩坐下,將飛亂的蒜皮攏了攏,“我瞧著她便不一般,看起來是享過福的,看不上我也不奇怪。”
“一個寡婦,連輪得到她瞧不上旁人。就算是享過的福的,不也死了男人,跑到這黎陽來開醫館了。”珍娘的白眼亂飛,分明是占不到便宜的火氣使然,“雖然是個寡婦,可若誰娶了可就發達了,憑她那一手醫術,這輩子就餓不死。”
劉繁倒是不在乎是不是姑娘,只抓了抓頭,面露難色,“今日這一趟勞煩嬸嬸了,人家既然不愿意,咱們就別強求了。”
門板一立上,灃元堂內便只剩了自己人。
玉書終忍不住罵出聲來“怪不得白日里給送面呢,在這兒等著呢,拿一碗面就想換個人,這也太會算計了。”
“若無利可圖,她能上門來提這事兒,她那侄子什么樣兒誰不知道,念了幾年書,功名考不上,肩不能提手不能抬,書生不書生,力巴不力巴的,她倒好意思登門芙姐這樣兒的也是他們能肖想的”
玉書向來是看不上珍娘的。
姜芙也只是笑笑,未搭言。
小錦扒拉著手里的算盤又道“芙姐,你可小心點吧,這珍娘是這街上出了名的辣貨,整日的不憋好主意,損人不利己的事兒也沒少干。”
“嗯,我記下了。”姜芙點頭,溫聲回道,眼珠子微轉兩下,又問道,“小錦,之前我記得你說過,你兄長是黎陽城里的兵護,
他最近有沒有聽到過什么消息,關于京里的”
小錦搖頭,“前兩日見了我哥一回,倒沒聽什么消息,怎么了芙姐,你要打聽什么我下回再見了他幫你問問。”
“沒什么,這陣子灃元堂人來人往,只是聽說京城好像頒布了什么新令,關于醫館的。”
她是想問,崔枕安到底死了沒有。
不過現在來看,沒消息便是還活著,卻也沒有具體的消息。
她也不知道為何對這種事兒這么好奇,忙時還好,閑時便總是想起他那張惹人厭的臉。
“我哥也未必能知道那么遠的事兒。”小錦一邊扒拉算盤珠子一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