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人不免欣喜,崔枕安干涸的唇角勾
起燦笑,望向她的側臉,這些年他容顏未變,似姜芙又不似。
“好,”有些話不必言說,他已懂得其中深意,只要他不死,該還的就都會還給她,她想要什么,就給什么,哪怕是這條命,“你不讓我死之前,我不死。”
輕抿唇角,姜芙竟笑了,那笑意似春花,甜到崔枕安的心里。
崔初白與崔枕安很像,卻又不完全像。
崔枕安攻于心計,而崔初白同樣,卻更愛酒色。
從前在人前偽裝壓抑自己的本性,一回到北境,獨掌大軍,他便露了本來面目。
季玉禾原本已經認命了,跟不得崔枕安,跟了崔初白也算是對她的一個補償,可誰知,表面光風霽月的人,竟是這樣一個偽君子。
對她沒有半分愛惜,甚至萬分嫌棄羞辱。
自打上次之后,她整日食難下咽,憂心不已,夜不能寐,為自己來日愁苦。
隨嫁的奶娘著實看不下眼,親自下廚給她做了家鄉菜,只盼著她好歹能吃上一口。
可這回仍舊是如此,季玉禾一口也不肯用,只是愣坐在窗前望天。
這幾日奶娘愁的也白了頭,只能一遍一遍的勸道“小姐好歹吃一些,你這樣折騰下去,身子受不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奶娘急的直掉眼淚。
不提孩子還好,一提孩子,季玉禾心悸惶動。
她的手輕輕撫在肚皮之上,悲從心中來。
她知道,崔初白對她的厭惡最多是來自于對崔枕安的仇恨,可是她不怨恨崔枕安,因為季玉禾知道,崔枕安從來沒有想要娶她的意思,先前在北境是如此,后來到京城亦是,更多時候是她的一廂情愿罷了。
起初讓她嫁給崔初白,亦是想著他位高權重,會給她高貴的身份和安寧的一生,事實呢,事實是連崔枕安也被這個小人給騙了。
自打那日從他的殿中出來,季玉禾便意識到了,他說的不是氣話,更不是醉話,這一生他都不會讓自己好過
季玉禾雖是閨閣女子,但是不代表她蠢。
去母留子一說自古有之。
她若這次生下的是個兒子,崔初白會殺了她留下孩子,若是女兒,怕是她們母女要一起死
做了母親的人,便再不是為自己活著,她亦是如此。
她要為自己想個后路。
這個念頭一起,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個滾兒,母子連心,似是也感受到了季玉禾的深思。
這一下,更讓她堅定了念頭。
挺起身子,目光重炬,“奶娘,現在前方戰事如何了”
這一問將奶娘問了一愣,奶娘在她身邊侍候了近二十年,她何時關心過戰事。
她雖不懂,不過還是將自外面閑言碎語聽來的一一講與季玉禾聽,“只聽外頭人傳,說是太子殿下被人重傷,生死未明,又說現在太子身在黎陽,被北境軍困住,不過這些老奴覺得虛無縹緲,不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