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死過一次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生命的可貴。
然而現在他剛重獲新生,就得知了在不久的將來,會再度輕易地失去性命的事實很難不讓人感到心情復雜。
正當溫竹森還在思索著自己接下來該如何進退的時候,虛掩著的臥室門突然被輕輕敲了兩下。
要是沒有仔細聽,恐怕會直接忽略掉。
但溫竹森才恢復聽力,對周圍的一切聲源都格外敏感。
他剛一抬頭,就望見門口探進了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瓜兒。
是一只粉雕玉琢的奶團子。
溫竹森的眸色瞬間變得更溫柔了起來。
“嘿咻嘿咻”
大概是推動實木門對他來說有些困難,奶娃娃直到挪動著小短腿兒走到床邊,兩只小肉手都還叉在腰間,“呼嘿呼嘿”地喘著氣,討喜得要命。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童版oo衫,領口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同為黑色系的小短褲和圓頭小皮鞋之間,露出一節蓮藕似的小短腿,漆黑柔軟的頭發也被規規矩矩地梳成了大人模樣,大有一種周歲四歲,虛歲四十歲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家中大人給他選的衣服,還是他自己喜歡這類型的。溫竹森心想。
視線落在小崽崽那雙形狀漂亮的烏黑眼睛上,溫竹森忍不住一愣,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難以言喻的熟悉感覺讓溫竹森又一次陷入頭痛的困擾中,可還沒等他皺緊眉頭暗自忍痛,就聽見一道奶聲奶氣的呼喚。
“森森”奶娃娃歪著腦袋看溫竹森,糯嘰嘰地喚了一聲。
眼中滿是疑惑,似乎是在確認什么。
溫竹森剛恢復聽覺和視力,還處在摸索著適應的階段,但仍舊被奶娃娃的可愛模樣和小奶音萌得心頭一軟。
“我叫溫竹森。”他嘗試著開口。
因為失聰和失明,溫竹森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嘗試著開口,是因為他擔心自己沒有控制好音量,也擔心自己的聲音萬一很難聽,會嚇到面前的小崽崽。
沒想到他說完之后,居然一點兒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難道失語了
“等等喔,”見狀,奶娃娃“噠噠噠”地跑到床邊,兩只小肉手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又一臉莊重嚴肅地快步走過來,雙手送到溫竹森的嘴邊,“森森喝水”
溫竹森確實十分需要這杯水。
續命的營養劑注射得久了,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嘗過水的味道了。
以至于快要忘記了。
從小崽崽的手中接過水的時候,溫竹森感覺到自己的雙手似乎在微微發顫,想來是身體太虛弱,還沒有恢復好的緣故。
他一時間發不出聲音,只能報以微笑,以示自己的感謝。
好在小崽崽格外聰明,見他點頭,便揚起小肉手擺了擺,喜滋滋地呲著小乳牙“森森不要客氣喔慢慢喝噢”
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溫竹森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在一名三四歲的小朋友臉上,看到了一抹一閃而過的慈祥
“好了喔”見人喝完水,小崽崽又適時接過溫竹森手中的水杯,而后放回到原處,再“噠噠噠”地跑回來,坐在溫竹森的床尾仰頭看他,奶呼呼地安慰道,“森森痛痛飛走啦”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溫竹森喝了水,嗓子立刻舒服不少。
小崽崽說起話來總是一副喜洋洋的模樣,有問必答“我叫鼎鼎喔”
“鼎鼎你好呀,你”溫竹森正想要問鼎鼎為什么要叫自己“森森”,就聽見外面再次傳來推動門板的聲音。
“哈哧哈哧”這次鉆進來的是一顆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