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跡驚動了全國,所有媒體記者都淹沒了你們,你微笑著拒不認罪,媒體給你冠以冷血惡魔的稱號。你的父母終于無法無動于衷了,年邁的他們顫顫巍巍地彎下了膝蓋,在眾目睽睽之下,給所有記者和圍觀群眾道歉。
可道歉有用嗎道歉能換回被你掠奪走的人命嗎,憤怒的民眾包圍了他們,撕扯他們發白的頭發,對他們拳打腳踢,還有人質問他們,為什么要下跪,是想用輿論博取同情嗎他們痛不欲生,無言以對
心理專家連夜剖析,認為是家庭教育出了問題。你的父母被千夫所指,上了極端反面教材,惡魔一家人是全國民眾對你們一家三口的稱呼
他逃脫了法律制裁,可你的父母被判處了死刑。在臨刑前,你父母一直在反思后悔,心想一切的根源來源于何處。可能是那一年,你17歲時,你明明做錯事,你的身上出現了問題,他們的第一個念頭是幫忙隱瞞,而不是去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毫無條件包容你的所有吧
他們對著警察和記者流下眼淚,說后悔了,說早從17歲那年,就該勸你自首,可惜木已成舟
這一切是你和他的未來,現在為時不晚
你可以把“我”當成未來那個善良的你,在向此刻的你發出呼救畢竟,江雪律精神共振的對象是羅明,而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黑暗的面積目前只有一個墨點,在白紙上顯得無比顯眼,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要讓它再擴大了
這長長的一封信,羅明全部看完了,他內心所有防御崩塌,這信中描摹的未來清晰詳細如同影像,他面前好似涌現無數的畫面,四面八方席卷著他。他的淚水,順著尚且清秀稚嫩的面容一顆顆滑下,尤其是當父母下跪那一幕出現時,他崩潰了。
他一點也不懷疑其中的真實性,因此他不敢想象,他的未來會淪落到這地步。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羅明無法接受這個未來,因此他又瘋又癲狂,既是痛苦又是愧疚地在警局里,替未來的自己給父母下跪。
明明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自己是一灘爛泥了,為什么還要拖別人下水,還是他最愛的父母。他是整個家庭性質的決定性因素,當他是好人時
,父母也不會泯滅良知。當他壞事做盡時,父母為了他也被迫染黑。包括那個未來,憑什么“他”可以逃脫懲罰,父母卻要背負一切
羅明這一跪,驚動了無數不明所以的人,整個警局人仰馬翻。更別提他說自己要自首了。父母不理解他,孩子怎么就承認了呢,警察也不明白,事態發展怎么變化了
好半天過去,羅明才從驚悸抽搐、瘋瘋癲癲中恢復平靜,他的額頭此時腫脹不堪,浮現出無數的紅血絲,所有看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抽一口涼氣。可少年喜歡這份疼痛,可以讓他保持清醒,隨時保持警惕,不要墮入深淵。
待一切安靜,羅明才將一切和盤托出,他聲音沙啞如破鑼“報案人說,我患有解離性人格障礙”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如果說剛剛局里的警察們還只是茫然,不明白羅明為什么突然發瘋,現在他們完完全全被這個說法震驚到了。
解離性人格障礙,是一種特殊的心理疾病,狹義理解就是精神分裂或者多重人格。患有此病的人,思維多混亂,心境抑郁,情緒波動頻繁,常表現為患者身上存在兩種或兩種以上不同的身份或人格,解離發作時會記憶斷片、精神紊亂。1
“報案人說你有解離性人格障礙”秦居烈一字一頓,慢慢反問道,男人英俊清冷的眉眼終于在一刻覆上了驚訝。
“報案人說你有分裂的人格”蔣飛也不敢置信,聲音拔高地重復第二遍。羅父羅母也傻了。
不怪刑警隊驚訝,殺人后用精神病來推脫刑事責任的案子,他們經手了沒有一百起,也有五十起了。他們還是新人警察時,初出茅廬經手的第一起大案,兇手落網后,也說自己患有嚴重的邊緣型人格障礙、解離性人格障礙、癲癇等等,幾乎把能想到的精神病說了一個遍,說自己無法控制,聲稱自己腦海里一直有一個聲音,仿佛惡魔低語,教唆著他動手。
說那么多,這些犯人的真正目的只有一個為自己脫罪,想減輕懲罰。這都是刑事案件中的經典操作了。
導致刑警隊的人一聽精神病,心里有幾分微妙,難免心生質疑。
“嗯,他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