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江美琴接到通知,腳步慌亂地走進警局,她那雙秋瞳剪水般的眼睛含著淚水,美麗的臉龐不施一點粉黛,她神色驚恐,不斷詢問“警察同志,我的孩子他在這里嗎對他今年八歲了。”明明鬢發凌亂、十分狼狽的樣子,警局依然無數人驚艷,都認同了這件事。
具有審美分辨能力的孩子,果然不會亂取稱呼。
孩子長相標致,當媽的自然也好看。
可當下這個稱呼,對兩名年輕的警員產生了困惑和干擾。
看到“美美”這個詞,他們先入為主,以為是一個叫美美的小女孩,小朋友的同班同學,自動忽略了。
足足翻了兩三遍,沒找到媽。父親這個號碼又是停機,好一個復雜的家庭。
“暫時聯系不上小孩的父母。”蔣飛口氣沉重,“只能聽師父的,先帶回局里。”
身為唯一的幸存者,警局里再怎么樣也能保證安全。
小男孩就這樣被呆呆地抱起,他睜著大大的黑眼睛,手腳虛軟如同面條,幾乎是任人擺布的樣子,一路上了警車回到局里。在路上,負責抱孩子的是秦居烈,小孩子被抱著,慢慢似乎找到了一點安全感。他有點害怕,手指下意識攥緊了警員制服的袖子。警員制服上有許多鐵制飾品,沒安全感的孩子握著一個星星,下一秒又抓著袖子,總之一定要抓住什么。
見到這一幕,兩名警察心里都不是很好受。
兇手手段殘忍,卻要受害者承受這一切。
回到警局里,秦居烈把孩子放下,想叫一名性格溫柔的女同事來照顧這孩子。他剛拿出傳呼機,想了想又不放心。
只是短暫的接觸相處,他和蔣飛都能看出,這孩子不是那種受了刺激大喊大叫的性格。恰恰相反,孩子是那種異常聰慧類型的。聰慧類型的孩童受刺激更為棘手,他們的驚懼較為收斂,只會無限往心中內化,不會外化。
更何況,秦居烈的手掌摸了一下孩子的額頭,心里一驚,“孩子在發燒。”
手心能感受溫度。遠沒有溫度計準確,他擔心是自己掌心太熱了,手動感知測量錯誤,又換了一只手,試探著摸了摸額頭,確定沒有感受錯。
這孩子臉上的溫度比上警車前,升高了兩三度。
“什么我看看你的手心是不是太熱了我的手心溫度正常,讓我感受一下。”蔣飛也不敢大意,他小心翼翼地接觸孩子的臉,撥開白皙額頭上細碎劉海,往上撥開,手掌心貼上去的那一刻,輪到蔣飛心臟漏跳兩拍。
完了,是真的起熱了。孩子的臉頰冰冷,額頭卻在發熱,眼珠子迷蒙,染上一層潤澤的水霧。
據說人在驚嚇過度后,身體會發燒,原來這種事是真的。
孩子整個人懵懵的,你說他額頭在發燒,他也毫無感覺,整個人如靈魂出竅。
警局內人仰馬翻,王隊長也趕來了,他急道“還不快去給孩子買點粥,倒杯水外加拿點退燒藥。”實在不行就要繼續送醫院了。
秦居烈拿起杯子去接水,放在小孩子面前,耐心道“小朋友,你發燒了,喝點水吧。”
孩子呆呆的,不過大家看得出來,這孩子還沒徹底呆住,對方遲疑許久,才端起那杯水,小小的抿了一口。蔣飛總算松了一口氣,這最后一名小受害者可不能出事啊,否則他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第一開始對外界的反應最困難,喝了水后,孩子的感知力似乎慢慢回來了,他接受了自己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是警局的事實。女警也十分溫柔,手把手把一碗粥盒打開,勺子塞到孩子的手里。熱騰騰的肉粥嗅到鼻子里,似乎喚醒了孩子的饑腸轆轆,告訴他一個信號,你半天沒進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