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他處理一個警情再回來了。
他方才看到了,小江同學是七號,一個非常靠前又不突兀的號碼,屬于第一批次。
蔣飛倒是第六感敏銳,察覺到了,這國家下放的醫療隊可能是小江同學帶來的。
國家在關心下一代犯罪克星的心理安全。
“我看小江同學沒毛病,心理很健康。”蔣飛忍不住為孩子說幾句話,秦居烈輕輕打斷,“你忘記你第一次出外勤了”
蔣飛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性格一向沒心沒肺,凡事不往心里去,真的差點忘記了。
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人都是健忘的,絕大多數回憶會隨著時間褪去漸漸忘記,除
了十分刻骨銘心的事情
第一次出外勤,就是他倆警校剛畢業分配到南城分局時,二十一歲那年,蔣飛第一次經歷特大慘案,一家三口被人殘忍滅門,場景鮮血淋漓,到處都是血跡,血腳印、血手印從門板一路蔓延到地毯沙發,貨真價實的尸山血海。
他跟法醫趕到現場。
年輕的蔣飛嚇得面無人色。隨行法醫還沒什么,他腿一軟身體顫抖起來,胃里翻江倒海般難受,他難以克制地彎下腰,下一秒他捂住嘴巴沖了出去,扶著墻根嘔得隔夜飯都出來了。
第一次遇到特大命案,他受了巨大刺激。
半天過去了,身體還在不斷抽搐。中午吃飯,看見肉他也狂吐。
如今回憶起來,蔣飛的臉色還是比墻皮還白。
“你第一次都這樣,那孩子可是見了無數次。”秦居烈冷冷道。
周霽能為了贖金對孩童下手,差點遠走高飛;陳莎莎的丈夫如吸血蟲一般精心制定了旅游殺妻計劃,那些充滿罪惡的匿名論壇;為了迎娶霍家白富美,情圣雇傭了殺手滅她滿門;周眠洋的姐姐被身邊人玩弄于掌心之中,選擇在斷魂谷結束生命,更別提還有跨國、本國的連環命案,每一樁案件都充滿了血腥殺戮。
一開始作為支隊長,秦居烈見識了太多,精神強悍如怪物,并沒有發現這有什么不對,直到去年,他發現了一些罪犯的內心世界,實在是匪夷所思,如同一口口望不見底的深淵之井,充滿了無盡的黑暗,能將人吞噬。
這一切訊息的接收者dashdash
僅僅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秦居烈回憶起對方騎自行車來的樣子,白衣隨風飄蕩,江雪律看上去人還是修長挺拔,不過比冬天瘦了一些。從臉龐來看,并非那種骨瘦嶙峋感,而是骨肉勻停,線條纖細,十分精致的消瘦。
還未徹底長開的肩膀,罩在白色t恤里,從勾勒的輪廓看去,似乎瘦得一掌可握。
秦居烈垂眸。
你說得對,半年過去了,那孩子是瘦了點。”
比起去年冬天江雪律臉上還是有肉的,今年下巴尖居然都出來了,倒不是病態的凹陷,更像是那些臉頰肉消失了,一定很不容易吧
默立片刻,蔣飛不敢再說,江雪律可能沒啥毛病這種事了。
一顆色澤鮮艷的蘋果,僅從肉眼判斷,是看不出這顆蘋果內部已經被蟲洞腐蝕。國家速度已經很快了。
蔣飛當回事了。
他手捂心口,捫心自問,換作是他,天天跟那些犯罪分子精神共振,他不崩潰也要意志消沉下去。
“哎,不管怎么著,先治吧,這孩子平日太不容易了。”江雪律還沒踏入醫療棚,蔣飛已經對評估結果不太樂觀。
見秦居烈盯著他。
報告沒出來,你就提開治了
蔣飛趕緊補充了一句“是我口誤,咱別提前透支焦慮,等結果出來再對癥下藥。我保證平時不會露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