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都坐下了,貿貿然驚走只會引起風聲鶴唳。
接下來的十分鐘內,三名少年猛喝水,陸陸續續離開了桌椅,借故去上廁所,服務生扶上耳麥“秦隊,那個叫封陽的高中生一出來,臉色慌張找我要了一張紙,寫了一串東西。”
“036”、“渡輪”
這個少年的字是真的丑。
誰也不知道,長得挺俊一小伙,怎么會有這么天怒人怨的一手丑字。如果這不是情報,蔣飛看一眼都嫌傷眼睛。
可他復述的原話如出一轍。
仿佛跳脫出這張紙,少年的靈魂躍然紙上。
“秦警官,我看到了一處港口停泊一艘遠洋渡輪,在一處空曠黑暗的工廠里,堆滿了無數裝幀嚴密的畫像,它們在拍賣所六大專場上拍出高價。各大藏家曾經鼎力支持,其中一幅036畫,工人將它裝箱送上了渡輪,駛向了遠處的黑暗”
那幅畫了什么,是國境之外,西南處廣袤的地域山川,山坡之上,到處都是
笑容婉約的采茶女。采茶女手臂挽著籃子,正輕輕挑選鮮綠的芽梗,她們身姿窈窕,靈動秀美。
人物之鮮活,似乎下一秒就能引吭高歌,茶女眼神也直勾勾望著畫前人,透露著幾分若有似無的蠱惑力。難怪能拍出高價。
這幅畫無疑是美麗的。當然了,大家也不明白,這并非行家的大作,又是現代工藝的技術品,為什么能拍下如此價格。
這幅畫落入老人手里。
老人嗤笑一聲,他舉起了一把小刀,如同暴殄天物一般,慢慢刮掉了其中的涂層。
綠色的茶陵慢慢暴露出了真面目,陽光所到之處,一片艷紅色罌粟地和溫室大棚。采茶女也換了面容,白皙柔美的五官漸漸褪去,變成了瘦骨嶙峋、皮膚蠟黃的東南亞男性,他們渾身傷痕,深凹的眼眶如同游離在草原里的狼群,臂膀處不是精致的茶籃,而是一柄柄兇猛的軍火。
老人哈哈大笑“小于真大方啊,這個地方說送就送。”
這個地方是一片沃土,五個點換來一支當地武裝力量和漫山遍野的地盤,這筆買賣還真劃算
這是無法掩藏的地方之上,烈日照耀下的罪惡,只是跟隨這筆交易,換了一個主人。
五個點滿足了大毒梟的口腹之欲,也滿足了他的需求。這個世界大舞臺,有權有勢者耀武揚威,各大勢力和梟雄,誰都想分一杯羹。
大家聽得目瞪口呆,這才驚覺。原來他們不用暗示,江雪律早從落座的第一秒就發現了一切。他無意間掃視一切,是用眼睛在記錄,他的沉默木訥,是不想引起懷疑。
下一刻周眠洋出來了,他腳步跌跌撞撞,臉色煞白地張望兩下,一開口就是“警察叔叔,阿律說,三個人有槍,但不僅僅是三支槍。”槍的子彈是有數的,隱藏在黑暗中的第四把沒有。
“阿律的原話是,不要小看老人。”
坐在茶樓里的老人,他身形枯瘦,面容和藹可親,仔細看他的臉龐,面皮風干如核桃皮,風衣下的手背猶如老樹皮,他使槍時,卻無比的精準。一把小巧的小手槍,正嚴絲合縫地貼在他的靴沿之下。
聽到這里,秦居烈濃眉皺起,低嘆一聲,“取消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