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楠宸還期待著呢,誰知道為首的那名冷臉女子環顧左右,看了一眼天花板,率先道“這個機械生產車間,條件如此簡陋,聽說犯人每天勞作八個小時極為辛苦,你是怎么利用這些剩余的材料做出這樣的裝置”
陸鳴和孫楠宸大吃一驚。
這竟是不相信,孫楠宸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一個解釋不清楚,性質挺嚴重。
兩人還沒有發現,女子這一挑刺,直接調轉了節奏,令他們從主動方淪為了被動方。
孫楠宸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一個男人問了,“在發明過程中,有人幫你嗎”
孫楠宸瞬間忘記了前面的問題,急急忙忙道“沒有,這是個人發明”他咬重了個人兩個字,言下之意,這是我自己發明的,趕緊給我減刑。他怕多提幾個人,會把功勞給分了。
他說得太快。
陸鳴察覺這話有些不對勁。
這種話術像極了警察對口供,收集證據,詢問是否有人參與。又像是專利局在質疑,發明的純凈性,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前者還是后者,不妨礙他腦中拉響警報。
陸鳴是人精,怕說得太死落下話柄,立馬道“有人的。”
“哦不是獨立完成的嗎,是誰幫他呢。”男人眉毛微微一挑,“能確保個人專利的獨立性嗎如果不能確定是個人,無法審批通過。”
一聽這話,還是圍繞著專利,陸鳴再度松了口氣,為自己上了年紀的謹慎多疑而好笑。
“能的,這小子提出點子,
他人緣好,有幾個關系好、懂技術的獄友自發地幫他打下手,在這個車間做出來的。”陸鳴幫忙圓了圓。
藍泊山監獄是江州市第一監獄,有機械加工車間,從技術到材料都有便利條件,有幾個懂技術的犯人協助,制作出模型不難,這一點圓得上。
“原來如此。”
專利局的人確認情況后,再度點了點頭。陸鳴回過神,發覺剛剛這一刻,他心弦緊繃,手心沁出了一層汗。
以為掀過了這一篇,誰知道專利局的人,并沒有簡單看過成品,他們開始挑刺其他地方,“這申請資料是你自己寫的嗎”
陸鳴頭腦發脹。
這一次審核似乎無比嚴厲。
孫楠宸語無倫次,“是我啊。”哪里看出不是他了嗎
話音未落,組里又一個人拿起那封書寫材料,面無表情地打斷他,“你是怎么想到要發明這個東西的”
“我看申請書,你是看到路上井蓋失竊,想到要發明這個東西”
七嘴八舌的詢問下,孫楠宸有點無力招架,他磕磕巴巴地復述“對啊,我看到過井蓋被偷,行人自行車掉下去,可危險了”
“我在材料里有寫”
你好,監獄長我是孫楠宸,我在監獄服刑期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犯罪對社會造成的危害,我想向曾經那些被我傷害的被害人及其家屬道歉
我把刑期當成學期,在監獄服刑期間,發明了實用新型專利鎖緊型窯井蓋裝置,這項技術是我個人發明,我希望能申請國家新型專利,為社會做出貢獻現將我發明該項專利的構思過程做出以下說明。
這些都是固定格式的套話。
可格式之下要寫一點貨真價實的東西了。
我為什么會發明這個東西,因為我從小就時常收看江州2臺的我愛發明節目,海州電視臺的街頭巷尾欄目,這個欄目里經常播放窯井蓋失竊導致的人身傷害和經濟損失的報道,我深感痛心
這樣一份寫了心路歷程、無可挑剔的申請資料文書,落在紙上的字跡十分雋秀凌厲,明顯不是孫楠宸的筆跡。
監獄長看了,心里越發厭惡,如果不是為了保留證據,他恨不得把這張報告揉了,撕開一切虛假的東西。
專利局假作不知,依然自顧自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