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天前,江雪律還躺在床上玩手機,一道冷淡沉默的影子就過來了,秦居烈敲了敲門說“時間不早了。”
男人面容冷峻,英俊的五官沒有任何表情,一只手放在了電燈開關上,意思很明顯。
主臥和客臥距離極近,為了方便貓進出,江雪律睡覺也不會關門。他一開始很想關,但小黑貓不允許,小爪爪會撓門。江雪律搬進秦家后一周,再也沒關過臥室門。
無論秦居烈在書房還是主臥,永遠能看到客臥的光。
今天他看完一本書,發現這個點了,高中生還不睡覺。
江雪律被提醒才發現,居然凌晨十二點半了難怪他困了,只是腦子很亢奮,讓他不愿意放下手機。
秦居烈也沒想到,他們當警察的熬夜加班是常態,高中生熬夜刷題玩手機也是常態,兩人的作息永遠趨同。某種意義上往好的地方講,小江同學不認地方了,越放松的地方才想熬夜。剛來那幾天,江雪律謹言慎行,做什么都要問一遍,“秦警官,我可以去陽臺嗎”、“洗衣機怎么使用呢”、“有什么我能做的嗎”、“秦警官,書柜上的書我可以觸碰嗎”對自己入侵別人領地總是愧疚,一周過去,少年身上那種寄人籬下的緊繃感已經蕩然無存了。
不好的地方在于,秦居烈提前過上了照顧人的生活。
時間不早了,秦居烈說這句話時,眼眸明明淡漠無波,卻莫名讓人不敢直視,仿佛大家長來逮人。
江雪律顯然也發現了,他對新地方適應了很多,身體肌肉上的放松騙不了別人。
他抿了抿唇,臉色稍訕,趕緊扯開被子,找到松軟的枕頭躺下。
“睡吧。”秦居烈關了燈。
視野昏暗下來,他轉身準備走,背后傳來窸窸窣窣衣服摩擦床套的聲音,鉆進被窩里的江雪律又露出半個腦袋,他問“秦警官,周末早上你一般幾點起床”
“七點。”
實際上更早。
江雪律“那七點半能叫我起床嗎”
“好。”
一句話,讓江雪律對睡醒后有了期待。
說完,兩邊再度安靜下來。又過了十分鐘,空氣中平穩的呼吸聲慢慢響起。
天亮了,清晨時分,秦居烈走進洗漱室,熟練地洗澡換了衣服,穿襯衣。鏡子里出現的男人身形修長,肩背寬闊,一張臉英俊到了極致。他走進客臥,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驗過尸、能擒兇,翻過文件,下過廚,更開得了車,叫醒一個高中生又有什么難
多少執勤期間在辦公室里打盹的小警察,都會被他嚴厲喊醒。
秦居烈坐在床邊,正準備語氣冷淡地將人喚醒。
下一秒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動作微微一頓。
他親手準備的藍色枕套中,一個烏黑的腦袋深埋在其中,對方像蝦米般蜷縮身子,只露出白皙的額頭和小半張臉。少年的睫毛很長,幾乎根根分明,兩排扇子般的陰影落下,低頭掃去,昏暗的光線之中,一種靜謐旖旎悄然蔓延。
對方睡得實在很香。
秦居烈轉開視線,一雙眼如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深潭。
又坐了十分鐘,他看了一眼腕表,七點四十分,男人摁壓兩下鼻梁,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叫醒任務非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