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廊凳在回廊的拐角處,廊頂掛的是兩個不起眼的薄紗燈,四周昏暗,根本沒幾個人有興趣過來這邊細看,自然也就無人為高靈心作證。
以至于高靈心百口莫辯。她不過是想尋個清凈罷了,坐下時哪里見過什么玉佩她和黃蕊又向來不對付,知道黃蕊怕是故意在找自己麻煩。圍過來的其余人也或是看熱鬧,或是不敢招惹黃蕊,吵嚷半天竟無一人肯為她說句話。
她身邊的侍女也只能干著急,這里哪有下人說話的地方。且侍女膽子小,過去自家姑娘與黃蕊沖突時她臉上就挨過一巴掌,青腫了好幾日,如今看到橫眉豎目的黃蕊就發憷。
黃蕊難得揪住高靈心的小辮子,挑起細眉道“你說沒見過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高靈心袖子寬大,手藏在袖里,什么都看不見。
可聽到黃蕊這句質問,高靈心的面上卻閃過一絲心虛,沒什么底氣道“我手里哪里有什么東西”
黃蕊暗暗得意方才高靈心背對自己坐著,雖然侍女注意到她緊忙提醒了,還是叫她看得清清楚楚高靈心正看著謝江晝的玉佩出神
她曾見謝江晝佩戴過那玉佩,絕不會認錯,所以才想以丟玉為借口叫高靈心當著這一眾人的面出丑。現在又是在宮里,消息定會傳遍宮闈。
誰不知道謝江晝是注定要娶南秀那個傻子的。太后疼愛南秀,一旦聽到了風聲,必會厭惡高靈心,認為是她勾引謝江晝。一旦被太后厭棄,還有什么前程可言
南秀聽懂了,黃蕊認為高靈心偷了她的玉佩,正在逼迫她交出來。
夢中因自己欺負了靈心姐姐而被表哥厭惡的事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了。她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今日這個場景有沒有出現在夢里,想了又想,好像是有的。
她心口一緊。
但她再想想,自己在夢里好像沒有站在黃蕊這一邊,反而說了一些相信靈心姐姐的話。
所以她又放下心來。
不過夢里靈心姐姐被黃蕊強行奪過了手里的玉佩,倒不是黃蕊口口聲聲遺失的那枚,而是表哥的。此時此刻黃蕊也正如南秀夢到的那般步步緊逼,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分毫不差,要高靈心自證清白,就必須展開手心讓大家好好瞧一瞧。
就在高靈心孤立無援之際,南秀走上了回廊。她忽然出現,身邊又緊跟著太后宮里的穆嬤嬤,眾人不自覺為她讓出一條路來。
高靈心的臉微微漲紅著,眸中水光盈盈,看起來十分可憐。她攥緊了袖中的手,玉佩光滑的邊緣嵌在掌心內,因過于用力,甚至讓她感覺到了疼痛。
但她不敢拿出來。
不論其他人能否一眼認出這是謝江晝的玉佩,光是玉上的一個“謝”字,就足以令人浮想聯翩了。尤其此刻南秀也過來了,高靈心恐懼中更多了幾分羞恥,仿佛真應了黃蕊的“竊賊”一說。只是她偷的不是物,而是別人的姻緣。
南秀是太后疼愛的外孫女,而她不過是爹不疼繼母不愛的落魄嫡女,如此不自量力,實在可笑。
高靈心纖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不敢去看周圍各異的表情,只是她的表現倒更像心虛了。黃蕊一直留意著她,見此愈發得意,揭穿她的心思也更加迫切,正欲讓南秀與穆嬤嬤一同做個見證。
而南秀幾步靠近高靈心,與她面對面站著,只瞧著她也不說話。黃蕊話都還未出口,就見南秀出其不意地將高靈心的手自袖子中強行拉出,嚇得高靈心控制不住地驚叫了一聲,驟然抬起的臉上驚懼與羞愧交雜,一顆淚珠也從眼眶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