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臺下圍觀的眾人紛紛驚叫躲閃,南秀與侍女被不受控制的人流沖散。謝江晝依然抬著頭,瞳孔微縮,看到一根橫梁直直地朝著南秀所在的位置掉落下來。
電光火石間,他只來得及迅速轉身將南秀護在懷中,下一刻掉落的木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肩頭。
南秀在他懷中睜大了眼睛,清楚地聽到他痛得悶哼一聲,看到府里的護衛正用力撥開慌張的人群圍攏過來。
“表哥”她聲音顫抖,身體也在發顫。
謝江晝臉色慘白,存了安撫之意用力抱緊了她,又用一只手護在她腦后,強忍著肩背的疼痛帶她去到街邊安全的地方。
四周吵嚷聲不斷,有好多人躲閃不及被掉落的木頭砸傷,或坐或躺,有的甚至被砸得滿臉是血,痛苦呻吟著。
南府護衛圍成一個半圓,將主子護在內側。
“表少爺,您后背流血了。”云柳顫聲道。
謝江晝被木架斷裂后鋒利的邊緣劃傷,殷紅的血很快透過衣料滲出來,暈開一大片,看起來十分嚇人。
后背和肩膀一片麻木,謝江晝卻是第一時間抬手去擋南秀的視線,溫熱的手心貼在她的長睫上,不讓她看自己,也避免她看到街上凄慘的景象,低聲說著“別怕。”
手心漸漸感受到濕意,南秀哭了。
“別怕。”他再次呢喃道。
射天節因意外中斷,街上只剩一片雜亂和暫時無法移動的傷者。等躁動的人群稍安,護衛立即護送南秀和謝江晝上了馬車,返回府中。
南老太君和南朱聞訊驚得一身冷汗,見南秀全須全發地回來了,直念阿彌陀佛。
謝江晝受的傷也于性命無礙,只是因傷在肩背,這幾日就寢怕是要遭罪了。南老太君親自來探望他,也是這段時日以來頭一回對他有好臉色。
等到深夜時分,喝過安神湯的南秀竟又做了一場噩夢。
她身上壓了厚實的被子,眉間緊緊鎖著,冷汗順著額邊滲入鬢發。
“表哥”她于夢中驚呼一聲,猛地睜開了眼抱著被子坐起身,背脊冷汗涔涔,連寢衣都濕透了。
守夜的紅香本就不敢睡踏實,聞聲后急忙來看。
南秀喉嚨干澀,嗓音沙啞“我夢到表哥他流了好多血,他是不是要死了。”念叨時手指緊緊攥著被子邊緣,表現得異常不安。
紅香握住她顫抖的手,以為她還沒有徹底從夢中清醒過來,是因為白天的事留下了陰影,這才會做了噩夢。
“表少爺無事只是后背受了傷,大夫已經看過了,也上了藥。”紅香輕輕撫著她的背,細聲安撫她。
表少爺不顧性命保護了姑娘,紅香對他縱有天大的怨氣也被撫平了。
南秀卻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又做預示夢了。
明明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了。
夢里發生的一切還是真實得不可思議。表哥因為高靈心中箭,胸口洇開大片血紅色,畫面一轉,又是他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大夫表情沉重地搖搖頭,沈寧姨母握著他的手幾乎哭得昏倒過去,不斷咒罵高靈心害人不淺。
她不想表哥死。
南秀喃喃道“不能和她在一起”
紅香沒有聽清她說了什么,疑惑地詢問“姑娘,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