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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秀和過去截然不同的態度使兩人間再次沉默下來。
“對了,我想”她想到了什么,又突然開口。
沈司檢抬眼看向她。
南秀說“我想學點什么東西打發時間,突然覺得畫畫挺有意思的,可不可以幫我找個合適的老師。”
她問“可不可以”時眼神顯得有點客氣疏離,神態也比之前多了一些坦然。不過這樣的變化太過細微,沈司檢只覺得心頭有絲異樣滑過,但也沒有多想,痛快地點頭應下“好。”
很快他就列出了幾位履歷出色的老師讓她從中挑選。結果許靜在得知這件事后也跟著上了心,沈司檢的幾個選擇都被她毫不留情地否了,直接微信聯系了自己的畫家好友,對方都還沒有給出回應,她就十拿九穩地從手機相冊里先翻出照片給南秀看。
照片上的人叫苑蘇文,長相文氣,笑容靦腆,頭發和南秀印象里的藝術家完全不同,短短的很清爽,從氣質上看更像一個在校大學生。
許靜給他的評價是“七分長相,十二分才華”,又打開他的百度百科,點點上面幾頁都劃不到盡頭的獎項列表,咬著蘋果問南秀“牛吧”
南秀點點頭,贊同道“確實挺牛的,不過教我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教我們南大小姐怎么就大材小用了”許靜挑眉,“他欠我個人情,你隨便用。”
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八卦的欲望“他為了蔣大美女從國外追到國內,結果人家給他發了好人卡,正暗自神傷呢,找點事做也好。”
南秀問“蔣林星”
許靜點點頭。蔣林星是蔣家二小姐,以蔣家的能量完全不需要像其他家族那樣通過聯姻來實現資源整合,任由她沉迷學術一路讀到博士。她和南秀還做過一年高中同學,后來因為父親工作調動轉了學,二人仍斷斷續續保持著聯絡。
南秀又說“那你得提前讓他心里有個準備,我其實一點專業基礎都沒有,只會胡亂畫。”
“放心,我覺得你很有天賦。”許靜不是瞎吹牛,她和南秀從初中起就是同桌,打小又算有點藝術鑒賞能力,一直看她自娛自樂畫了很多年漫畫和油畫,水平絕對在基準線以上。
于是南秀在許靜的攛掇下很快和這位苑老師互加了社交賬號,簡單聊了幾句之后,第二周就開始了學畫生涯。
鄭阿姨起初對家里時不時多出個陌生男人還不太習慣,但苑蘇文這個人雖然不太愛說話,卻很懂禮貌,幾次接觸下來鄭阿姨對他的印象很好。而且他不等飯點就會離開了,畫室的門也不關,教三個小時便準時道別。
其實南秀和苑蘇文的交流也十分有限,除了聽他專業上的指導外幾乎沒有其他話題。等熟悉一些以后苑蘇文才提出請她看畫展。
她從來沒有看過畫展,現在對于出門這件事也沒那么抵觸,略一思考后便同意了。
苑蘇文先帶她看了一些私人畫展,經過她同意后,他們還去過一些對外開放的大型畫展。在畫展上難免會遇到一些熟臉,南秀叫不上名字,也沒有心思和必要去和這些人寒暄,倒有許多人主動來找她攀談,有的熱情地稱呼她“沈太太”,有的諂媚或以長輩姿態問候她媽媽和繼父。
他們的視線如何克制,最后總是忍不住落在她坐著的輪椅上,或是落在她隔著一層毯子下那條殘缺的右腿上。
而她的態度始終不咸不淡,遇到別人搭話也會回應,但撞上她冷淡的視線,有自覺的都說上幾句就告辭了。
苑蘇文推著她各處去看,時不時彎下腰和她說話,交談的內容一般也都與畫展上的作品有關。
但她這樣光明正大地和一個年輕男人出入各大畫展,外面的傳言自然不會好聽,風言風語很快傳到了顧明月耳朵里。
顧明月怕沈家借機挑女兒的刺,主動來找唐瓊說“她心里不舒服,你我都知道。你也是看著秀秀長大的,知道她的性子,她肯定不會做讓咱們兩家都難堪的事。”
唐瓊自己先慚愧起來,前段時間兒子的桃色緋聞鬧得滿城風雨,她面對好友時這張臉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真心實意地說“我巴不得秀秀多多出門散心,總憋在家里心情怎么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