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勤凝視著南秀“是我該說對不起。”
南秀打定主意不會再回洛陽,孟微勤卻沒有堅持再勸,而是將帶來的人都遣走了,獨自陪著她留了下來。
東平覺得稀奇,回房后對黎玹道“孟家家主竟還是個情種呢。”
黎玹對此卻未做評價,始終若有所思。
南秀想過偷偷一走了之,但孟大哥回房前臉色比剛來的時候更難看了,連照顧他的阿守都被他強硬地趕走了。天色漸晚,兩人的房門正對著,她幾次忍不出來看,但他的門一直關得嚴嚴實實的,聽不到里面任何響動。
南秀最后還是放棄了掙扎,放輕動作進入他的房里看他。
孟微勤早在門被推開時就知道是她來了,但仍合眼躺在床上。
聽到她腳步輕悄地湊到床邊,隨即是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聲,身體緩慢向他傾近,然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喃喃說“怎么還在發熱。”
她從身上翻找出退熱的藥丸融在水里,又叫醒他喝了下去。
清涼的水滾入喉間,苦澀的藥香緩緩彌漫開。她努力撐起他的身體,讓他倚靠在自己身上,簡直把他當作瓷人一樣對待,嘟囔說“自己找罪受。”
聲音越來越低“你快回洛陽去吧,我爹的仇已經報了,我們兩清了。”
“我們一起回洛陽。”孟微勤掀起眼皮看她,他的虛弱和即將入夜時分屋子里的昏暗讓兩人間氣氛變得格外曖昧。南秀這個村姑哪里見識過這等刻意的勾引,還傻乎乎地在心底反省自己色性難改,連忙將他扶回原樣躺好,又拉起被子把他的身體嚴嚴實實地蓋住。
色令智昏,這樣是不對的。她用力提醒自己。
南秀要走,卻被他輕輕勾住袖口。
“我與引襄更多是兄妹情誼”他嘴邊浮現無奈的淺笑,“我要怎么說你才會信我。”
南秀覺得他好像有些變了,但到底哪里變了也說不上來,想著或許只是錯覺,畢竟他們分開也才不過數日而已。
她從他手上收回自己的袖子,認真地說“喜歡一個人哪里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的,你將恩義看得太重了,我只想嫁給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人。”
這話說得真是誠摯好聽,要不是他曾經聽過、信過,又被她狠狠欺騙了,此刻也會像上輩子那樣因為這番話動容,進而更加愧疚。孟微勤的臉半隱在稀薄的燭光中,嘴邊諷刺的笑意很淡,幾乎看不分明。
前世他被南父所救,又間接害得南秀成為孤女,所以一直想要彌補償還。
南父臨終前的托付讓他決定娶南秀為妻,同時也知道自己與引襄再無可能了,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后悔。然而南秀在得知自己與引襄的過去后先是默默離開了洛陽,被他尋回后又三番兩次為難引襄,甚至因此惹怒了徐貴妃被下令責打。
閉門悔過結束她一改從前的尖銳惡毒,變得溫柔沉默起來,又主動與單純善良的引襄修復了關系。她擅長醫術,用自己的血來為引襄續命,那段時間也真的使引襄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他更覺得自己虧欠她良多,可他的愧疚卻反被她當作籌碼,直到如愿害死了引襄。